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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15岁的时候被送去德累斯顿主修音乐。她们在那儿度过了快乐时光。她们在学生中无拘无束地生活。她们和男子们争论哲学、社会学和艺术问题。她们的学识不亚于男子,正因为是女子,所以她们更胜于男子。她们常和带着吉他的壮小伙儿一起在林中漫步,吉他发出堂堂的声响。他们唱起流浪者之歌,自由自在。自由!这个词儿真是伟大。在自由的世界,在晨曦中的林间,和充满活力、歌喉动人的伙伴们在一起,她们为所欲为——尤其是——畅所欲言。正是交谈才最为重要:那种热情洋溢的交谈。爱情仅仅是个小小的陪衬。
希尔达和康斯坦斯都曾在她们18岁时初涉爱情。那些和她们倾心交谈、欢乐歌唱,并在树下自由自在野营的男子们,无疑都想有爱的交流。女孩们起初有些疑虑,但后来这种事情经过太多的谈论,已被看成很重要的事情了。况且这些男子们又都如此谦卑,如此渴求,为什么不能像一个皇后一样,将自己作为恩赐委身于他们呢?
于是她们把自己给了那两个青年——各自和那个与她进行过最微妙、最亲密辩论的男子。辩论或讨论是了不起的事情:做爱和性交只不过是一种原始的逆转和一种有几分令人扫兴的事情。事后,她们对于各自男子的爱意冷淡了,甚至有些敌意,似乎他侵犯了她们各自的隐私和自由。因为作为一个女子,生命中的尊严和意义就在于获得绝对、完美、纯粹、高尚的自由。如果不能从古老而污秽的两性关系和从属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个女子的生命意义何在?
无论你怎么让性爱带上浪漫色彩,它总是各种最古老、最污秽的两性关系和从属状态之一。歌颂性爱的诗人往往是男人,女人们一向都知道有比这更好更高尚的东西,现在她们确信无疑了。一个女人美好而纯粹的自由,比任何性爱都要美妙得多。唯一不幸的是男人在这点上远远落后于女人,他们像狗一样坚持性的满足。
而一个女人不得不退让。男人像馋嘴的孩子,他要什么女人就得给他什么,否则他很可能像孩子一样变得令人讨厌、躁动不安,把好事弄糟。女人可以迁就男人,但保留她内在的、自由的自我。那些诗人和那些谈论性爱的人似乎并没有充分考虑到这一点。女人可以有个男人而不真正委身,她无疑可以拥有他而不受他的支配,相反,她可以用性爱去支配他。她只需要在性交中控制自己,让男人耗尽自己,搞得精疲力竭,然后她可以延长性交,把他仅作为工具来达到亢奋和高潮。
到大战开始,姐妹俩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她们都已有过自己的恋爱经验了。她们不会轻易爱上青年男子,除非能在言谈中能非常亲近——能彼此在交谈中十分趣味相投。和一些真正聪明的青年男子连着几个月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的热情谈话,带来的那种惊人的、深刻的、难以置信的震颤……不亲身体验一下是难以明白的!天国的许诺“尔将得到可以促膝交谈的男子!”——从未说出口来。它是在她们知道它是什么样的一种许诺之前完成的。
如果在这些生动而启示心灵的讨论唤起了亲密感之后,性爱成为几乎不可避免的结果,那就顺其自然。它标志着一个章节的完结。它本身也是令人销魂的:从身体深处产生的那种奇异的震撼和最终的一阵骄横,就像画龙点睛之笔,让人兴奋,也很像一行星号,用来表示一段话的终结,以及主题上在此告一段落。
1913年女孩们回家过暑假的时候,希尔达20岁,康妮<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18岁,她们的父亲已明显地看出来她们已经有过恋爱经历了。
这正如有人说过的那样,“L'amour avait passé par là<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不过他自己是过来人,就听其自然。至于母亲,一个不久于人世的神经病患者,她只想让她的女儿能“自由”,能“成就自我”。她自己从未完全成就过自我:她不能。天知道为什么,因为她是个有自己的收入和自己的行事方式的女人。她责备她的丈夫。然而实际上,正是留在她思想上或心灵中的某些古老的权威印象,她无法摆脱。这不关麦尔肯爵士的事,他让他神经质地怀有敌意的刚烈妻子自行其是,而他则走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