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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总是有一种预感,感到她和米克——大家都这么叫他——的事情是没有希望的。然而,其他男人对她而言,似乎更是毫无意义了。她是属于克里福德的。他需要她生命中的很多东西,她都给予了他。而她也需要一个男人生命中的很多东西,但这些克里福德没有给她,也不可能给她。她不时和迈克利斯偷情作乐一番。但就像她所预感到的那样,这终究要结束。迈克利斯不可能长久保住任何东西。这是他天性的一部分,他生来就要和一切关系断绝,成为散漫的、与世隔绝的、绝对孤寂的人。这才是他的主要需求,尽管他总说:是她拒绝了我!
这个世界应该是充满种种可能性的,但是在多数的个人经验上,可能性却降到很小的程度。海里的好鱼很多……也许……但是大多数似乎只是鲭鱼和鲱鱼。如果你自己不是鲭鱼或鲱鱼,你可能会觉得海里的好鱼还是很少的。
克里福德正名声鹊起,收入也多了起来。人们都来看他。康妮几乎每天都要招待一些人。但是这些人不是鲭鱼就是鲱鱼,其中偶尔也会有些稀罕的鲇鱼或康吉鳗。
有些人是这里的常客,他们是克里福德在剑桥时的同学。其中有留在军队里的汤米·杜克斯,他现在是个陆军准将。他说:“军队生活给了我时间去思考,也使我从不得不面对的生活之战中解脱出来。”
还有查尔斯·梅,他是爱尔兰人,专写些关于星辰的科学著作。还有一位哈蒙德,也是作家。他们都和克里福德年纪相仿,都是当时的青年知识分子。他们都信仰精神生活。精神生活之外的都是私事,无论你干什么都无关紧要。没有人会想起来问你什么时候上厕所。这种事除了自己外,谁也不会感兴趣的。
日常生活中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是这样……你怎么挣钱,你爱不爱你妻子,你有没有外遇,所有这些事都是个人的事,就像上厕所一样,别人是不会有兴趣的。
哈蒙德是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但是和一个女打字员打得火热。“关于性这个问题,它的全部关键。”他说,“就在于它没有什么关键。严格地说,这不存在问题。我们不想跟着一个男人去上厕所,那为什么我们就要跟着他到床上去和女人睡觉呢?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我们不再注意一件事而忽视另一件事,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这是好奇心用错了地方。”
“很对,哈蒙德,你说得很对!但是如果有人开始向朱丽亚求爱,你就会按捺不住;如果他再追求下去,你很快就会要发作。”……朱丽亚是哈蒙德的妻子。
“嘿,那当然!要是他在我的客厅角落里撒起尿来,我是定要发作的。所有这些事情一切都有一个适当的场合。”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暗地里向朱丽亚求爱,你就不介意啦?”
查尔斯·梅有些嘲弄的意思,因为他曾和朱丽亚小小地调过一番情,哈蒙德就大发过一场脾气。
“我当然会介意。性爱是我和朱丽亚两人的私事;如果有人想插进来,我当然要介意的。”
“事实上。”清瘦而有雀斑的汤米·杜克斯说。比起苍白而相当肥胖的查尔斯·梅来,他看上去更像是爱尔兰人。他说道:“事实上,哈蒙德,你有种强烈的占有欲和自负感,你想获得成功。因为我确已置身军界,所以已从尘世中走出来,现在我才明白人们是多么强烈地渴望出人头地和成功。这些东西在过度地膨胀。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朝这条路上走。当然,像你这样的人,认为有了女人的支持便更容易成功。这就是你会那么嫉妒的原因所在。那就是你认为的性爱……你和朱丽亚之间的一台有力的小发电机,它会带给你成功。如果你不成功,你就会像查尔斯一样开始去调情,他没有跟人结婚,不像你和朱丽亚这种结过婚的人,有着像旅客皮箱上一样的标签。朱丽亚的标签上写的‘哈蒙德太太’……好像列车上标示着属于某人的箱子似的。你的标签上写的则是‘哈蒙德,由哈蒙德太太转交’。哦,你是很对的,你是很对的!精神生活需要舒适的房子和像样的饭菜。你的确没错。精神生活甚至还需要子孙兴旺。但这一切都取决于对成功的需求本能。成功是一切事情的支点。”
哈蒙德看起来有些生气。他一向以自己思想的正直、不随波逐流而自豪。虽然如此,他确实是希望成功的。
“那确实是的,你没钱就不能生活。”梅说,“你得有相当一笔钱,才能够活下去……甚至想要自由地思考,都得先有相当一笔钱,否则你的肚子就不会答应。但是在我看来,在性的问题上,你得把标签除去。我们既可以自由地和任何人谈话,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向任何我们所喜欢的女子求爱呢?”
“好色的凯尔特人说话了。”克里福德说。
“好色!哼!为什么不可以?我不觉得和一个女人睡觉,比和她跳舞……或者甚至说谈天说地,会对她产生什么更大的害处。那只不过是感觉的交换、取代思想的交换罢了,为什么不可以呢?”
“像兔子一样随便吗?”哈蒙德说。
“为什么不可以?兔子怎么啦?它们就比那些神经过敏的、革命的、充满仇恨的人类更糟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