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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杀了她们!我和一个实际上是同性恋的女人在一起时,我简直在心中咆哮起来,想杀死她。”
“那你碰到这种人怎么办呢?”
“赶紧离开她们,越快越好。”
“你觉得女人之间的同性恋,比男人之间的同性恋更糟糕?”
“是的!她们让我受到更大的折磨。抽象地来说,我倒没什么想法。但当我碰上同性恋女人时,不论她自己是否知道是不是,我都要火冒三丈。不,不要了!我再也不想和任何女人有什么关系了。我就想离群索居,守着我自己的孤独和体面。”
他看起来面色苍白,眉头紧锁。
“那我的出现会让你觉得很遗憾吗?”她问道。
“我又遗憾又高兴。”
“那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从外界的情况看来,我感到遗憾,因为各种复杂情况、各种丑陋、各种相互指责,迟早都是要来的。当我气馁的时候,我总是情绪低落。但当我气盛的时候,我又觉得快乐了,甚至会觉得十分得意。我没有遇到你以前,我真的是日益苦恼,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真正的性爱了:绝不会有一个女人真正自然地和一个男人一起‘来了’,除了黑女人,不管怎么说,嗨,我们是白男人:她们有点像泥巴。”
“现在呢,你觉得我使你快乐吗?”她问道。
“是啊!在我能忘记其他一切的时候。当我不能忘记其他一切时,我就想钻到桌子下面死去。”
“为什么要在桌子下面呢?”
“为什么?”他笑了起来,“可能是藏起来呢,宝贝儿!”
“你同女人的经验,似乎真的很糟糕。”她说。
“你要知道,那是我不愿意愚弄自己。那正是多数男人设法做到的事情。他们摆出一副架势来接受谎言。我却绝对做不到自欺欺人。我知道自己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想要的是什么,要是我没有得到它,我绝不会说我得到了。”
“那你现在得到了吗?”
“好像得到了。”
“可是你为什么这样苍白、这样抑郁呢?”
“我有着满腹的辛酸啊,或许也是因为我害怕自己。”
她默默坐着。天色渐晚。
“你觉得男女之事很重要吗?”她问他。
“对我而言是重要的。对我来说,这是我生命的核心:和女人有一种恰当的关系。”
“要是你得不到呢?”
“那我宁愿没有。”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你觉得你对女人的感觉从来就不会错吗?”
“天哪,不!我让妻子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我也有很大的过错。我毁了她。我疑心很重,你得预见到的。要我打心眼里信任别人,是件很难的事情。所以,也许我也是一个骗子。我不信任人。而温柔是不容误解的。”
她看着他。
“但是当你血液沸腾时,你不会不信任你的身体。”她说,“那时你不会不信任,对吧?”
“唉,哎!我的一切烦恼就是那样得来的。这也是我的心理会这么猜疑的缘故。”
“让你的心理去猜疑吧,这有什么要紧的!”
狗儿在垫席上叹息起来,似乎有些不适。炉火让炉灰覆盖着,火光渐渐暗了下去。
“我们真是一对受了重创的武士。”康妮说。
“你也受了重创?”他笑着说,“而在这里,我们正在回到疮疤上去!”
“是啊!我真的感到害怕。”
“是吗!”
他站起来,把她的鞋子拿去烤干,也把自己的鞋子擦了擦,放到火边。明早儿他再给它们上点油。他拨着炉火,把纸板烧成的灰烬竭力拨到一边。“即使烧尽了,还是那么污秽。”他说道。接着,他拿了一些柴火放在火架上,准备早上烧。然后他牵着狗出去了一会儿。
他回来后,康妮说:“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她独自在黑暗中走着。头上是点点繁星。她能闻到夜空中的花香。走在外面,她觉得鞋子更湿了,但她还是想走一走,离开他,离开所有的人。
外面很凉。她战栗着回到屋里去,他正坐在不旺的火跟前。
“哦,好冷呀!”她战栗着。
他往火里添了些柴火,再去取了些过来。熊熊的火焰噼噼啪啪地烧起来,跳跃着、飞腾着的黄色火焰,让他俩都感到很幸福,火焰温暖着他们的面容和他们的灵魂。
看他默默地坐在远处,她过去拉住了他的手:“不用担心,我们尽力做好就是。”
“唉!”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
他坐在炉火前的时候,她便慢慢靠近他,偎依在他怀里。
“忘掉它吧!”她轻声说道,“忘掉这一切!”
在炉火升腾的暖气中,他把她抱得更紧了。火焰本身就仿佛一种遗忘。还有她那柔和的、温暖的、成熟的身体!慢慢地,他的血液开始翻涌了。他又重新聚集起力量和无尽的生机活力。
“也许那些女人真的想亲近你,好好爱你,只是她们办不到罢了。也许那不全是她们的错。”她说。
“我知道。我是一条被踩断了脊骨的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他。她本来不想再重新开始这场谈话了。然而任性在驱使着她。
“但你现在不是了。”她说,“你现在再也不是那条被踩断了脊骨的蛇了。”
“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以后还有的是黑暗日子。”
“不!”她反驳着,然后紧紧抱住他。“为什么?为什么?”
“黑暗日子会到来的,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们每个人都会要面临的。”他用一种预言家的忧郁口气又说了一遍。
“不!不要再说了!”
他缄默不语了。但是她仍可以感到他内心中失望的忧郁和怅惘。那是一切欲望和爱情的湮灭:这种失望就像人们内心中的黑洞,人们的灵魂常会迷失在这里。
“你谈到性爱的时候总是这么冷淡。”她说,“好像只求个人的快乐和满足。”
她开始小心谨慎地反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