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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蒂·史密斯的预产期是2月初,所以整个12月,当她开心地跑前跑后,为丈夫、六个孩子、双方父母、双方父母的父母、兄弟姐妹及其孩子们、叔叔阿姨和老态龙钟的太祖母忙活布置圣诞节时,家族里谁也没想到,贝蒂的宝宝会选择在圣诞节当天呱呱坠地。
贝蒂的丈夫戴夫是西印度码头港口经理,正值壮年,精明能干,因为对业务极其精通,深受伦敦港上级器重,所以工资颇丰。正因为如此,他们家住在刚下贸易路的一座维多利亚式大宅中。能在战后嫁给戴夫,逃离出租屋拥挤和卫生极差的环境,贝蒂常为此感到幸运。她喜欢这座宽敞的大宅,所以总喜欢招待整个家族的人来此过圣诞节。孩子们也喜欢这样过圣诞节。大概有二十五个表亲会从波普拉、斯特普尼、弯弓街和康宁镇各地团聚于此,那情景仿如时光倒流,重温过去大家在一起的开心。
圣诞老人由埃尔夫叔叔扮演。贝蒂的家位于斜坡的最下方,埃尔夫叔叔有一个自制的带轮雪橇。他把雪橇运到街道最上方,装好一大袋礼物,待收到信号之后,再乘雪橇而下。小孩子们不明白这背后的玄机,只瞧见无任何外力驱动,圣诞老人竟然神奇地向他们缓缓驶来,然后停在房前,他们为此而欣喜若狂。
但今年圣诞节是个例外,贝蒂家迎来的不是拉着雪橇的圣诞老人,而是骑着自行车的助产士。助产士带来的不是一大袋礼物,而是一个光着屁股号啕大哭的宝宝。
我今年的圣诞节同样也是个例外。我人生中第一次明白,圣诞节并不只是饱食终日、饮酒作乐的日子,其实还是宗教庆典。自12月月末一个据说叫圣灵降临节<a id="note1" data-amznremoved-m8="true" data-amznremoved="mobi7" href="#footnote1">注</a>的日子开始,圣诞节就拉开了帷幕。圣灵降临节这个日子对我毫无意义,可修女们则知道要开始准备过圣诞节了。大多数人为圣诞节所做的准备和贝蒂一样,购买食物、酒水、礼物和款待之物,可修女们的准备却很特别,是祈祷和冥想。
宗教生活秘而不宣,所以我既看不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圣灵降临节这四周时间里,我感到身边弥漫着某种特殊的气氛,虽然无法触摸,但正如孩子能从父母身上感受到欢乐一样,我也能从翘首企盼的修女身上捕捉到平静宁和的气氛。但不知为何,这却让我感到不安和讨厌。
圣诞节前夕,当我结束夜访,很晚回到农纳都修道院时,正好遇到朱丽恩修女,她对我说:“跟我去小礼堂吧,詹妮,我们今天布置圣诞马槽<a id="note2" data-amznremoved-m8="true" data-amznremoved="mobi7" href="#footnote2">注</a>。”
我其实不想去,但直接拒绝未免过于无礼,只好无奈地跟着去了。小礼堂里没点灯,只有马槽旁点了两根蜡烛。朱丽恩修女跪在圣坛的栏杆前祈祷,然后对我说:“我们神圣的救世主就是在今天诞生的。”
我记得我当时瞧着那些塑料小人、稻草和其他摆设,心里纳闷:这样一位见多识广、充满智慧的女人怎么会将此事当真呢?她是在开玩笑吗?
我应该是念叨了些礼貌平和的客套话,就离开了。其实,我心中一点儿也不平和,某个我抗拒的东西一直萦绕在我心间,挥之不去。不知道是在那时还是之后,我有了一个念头: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并非虚构人物,这一定会对所有人产生重大影响。这可不是个令人愉悦的念头。
许多年来,每逢圣诞节我总会在某个地方参加午夜弥撒,这并非出于信仰,我不过是想观赏圣诞节表演和庆祝仪式,对宗教并不热忱。当我在巴黎时,圣诞节去俄罗斯东正教教堂俨然成了我的一个习惯,不过那只是因为我喜欢听那动听的歌声。十一点到两点,圣诞节弥撒堪称我所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即便五十年过去了,俄罗斯独唱家用低音演唱的礼拜仪式依然还在我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