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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把‘查泰莱夫人’开过来。”
“查泰莱夫人”是他们合买的一辆车的名字。当年那起轰动英国的事件,还有人记得吗?当时有出版社打算出版《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a id="note1" data-amznremoved-m8="true" data-amznremoved="mobi7" href="#footnote1">注</a>在20世纪20年代所写的一本书,结果以出版淫秽书籍罪被提起诉讼。书中只不过描写了庄园主妻子和园丁的爱情,可案子竟一直打到高级法庭。根据庭审记录,自以为是的皇家御用律师曾这样问证人:“难道你会允许你的仆人读这种书吗?”
自那以后,“查泰莱夫人”就成了诲淫的同义词,《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销量达到几百万本,出版社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查泰莱夫人”不是普通家用车,而是一辆20年代报废的伦敦出租车,外观气派,偶尔还能跑到四十迈。启动车子要先将摇把插在汽车散热器下,然后用力转,着实需要一些力气,所以启动汽车这种事通常由男孩儿轮流一起摇。检查发动机时,打开前引擎盖,看着像巨大甲虫张开的两扇翅膀一样,凹槽式散热器两侧镶有四盏光闪闪、气派的大灯。车身两侧装有全车脚踏板。四个轮子安了辐条。车内宽敞,一闻就知道用的是最好的皮饰、木料和铜器,都经过抛光处理。这辆车是男孩儿们的骄傲,他们以此为乐。他们把车停在马里波恩区的车库里,一有时间就捣鼓上了年纪的脆弱引擎,或是想方设法为它增光添彩。
“查泰莱夫人”身上值得一提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加装的排气管和花盒,窗户上还安了窗帘,也就是说,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不到车后的情况,这些小细节必须细心观察才能注意到。还有那令人引以为傲的铜门把手和信箱。车前用金字写着车的名字,车后则写着一行警告语:别笑,夫人,您女儿说不定就在车里。
“查泰莱夫人”来到酒吧门前,大家都对它赞不绝口。几位最初热衷去游泳的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但依然有大约十五个人上了“查泰莱夫人”。我们在欢呼雀跃声中出发,以二十五迈的速度稳稳行驶在马里波恩商业街上。那天晚上的夜色赏心悦目,温暖无风。尽管已接近晚上九点,夕阳却一直磨磨蹭蹭不想沉到地平线之下。我们计划夜里在布莱顿靠近西码头的地方游泳,然后返回伦敦,路上在迪克酒吧——一家位于A23高速公路上的小餐馆休息,吃点培根和鸡蛋。
20世纪50年代的伦敦与现在不同。要离开市中心必须先穿过几公里长的郊区,如沃克斯霍尔、旺兹沃思、大象堡、克拉彭和巴尔汉姆等。尽管这段路并不长,可也需要开上几小时。一过郊区司机就喊道:“我们上大道了,以后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道路确实畅通无阻,但只有一个意外,那就是“查泰莱夫人”的体温。四十迈已经是它的极限,行驶时间过长,“查泰莱夫人”动不动就会过热,我们不得不在雷德希尔、霍利(也许是克劳利)、库克菲尔德、亨菲尔德等某些名字中带有“菲尔德”的地方停车休息,好让车子喘口气,冷静一下。我们坐着这辆出租车,心情如车里的皮饰一样,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斑驳起来。本以为绝不会抛弃我们的太阳不情愿地躲到了地球另一侧,仅穿着单薄夏衫的女孩儿们开始瑟瑟发抖。坐在前排的男孩儿们喊道:“还有几公里就到了。我已经看到远处的南唐恩斯丘陵了。”
经过五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在凌晨三点慢吞吞抵达了布莱顿。眼前的大海瞧上去一片乌黑,而且感觉非常、十分、特别冷。
“好了,”一个男孩儿大喊,“谁要去游泳?别做胆小鬼。只要下了水感觉就不那么冷了!”
女孩儿们可没他那么大的兴头。坐在温暖安逸的伦敦酒吧里,幻想在午夜沐浴着月光畅游是一回事,凌晨三点真在寒冷漆黑的英吉利海峡游泳可是另外一回事。那天晚上唯一一个下海的女孩儿就是我。经过一路奔波劳顿,我可不想做缩头乌龟。
布莱顿的鹅卵石小路从来就不好走,如果碰巧还穿着十五厘米高的高跟鞋,那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我们只计划了游泳,忽略了毛巾。当时已是早春,天气乍暖尚寒,温度的问题也被我们忘到了脑后。
大约有六个人脱了衣服,强颜欢笑,互相大喊着给对方打气,然后冲进了大海。我喜欢游泳,可今晚寒冷的海水好像冰冷的刀刺在身上,让人喘不上气来,我的哮喘发作了,折磨了我一夜。我游了几下就从海里爬出来,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湿冷的鹅卵石小路上,大口喘着气。没东西擦身体,也没东西披在身上取暖。我真是个大傻瓜!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我试图用蕾丝手帕擦干瑟瑟发抖的双肩,可没什么用。我的两个肺仿如火烧,吸不进气。几个男孩儿子正玩得兴起,互相抱摔在一起。瞧着他们的活力真让人眼气,我都没有力气爬上海滩回到车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