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沃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20世纪50年代,这种事情在所谓的“男女混合”场合,也就是男女之间从不会被提及,我问的时候感觉自己满脸通红。
“啊,哈,没有。”伦恩答道。
“请你问她一下好吗?也许她没有跟你说过。”
“护士,你问吧,她已经几年没有来过月经了。”
这就足够了。如果说谁知道,那就只有伦恩了,我心中暗想。
我告诉他们,每周二我们都有产前门诊,我们希望孕妇能去门诊检查。伦恩面露难色。“嗯,她不喜欢出去。不会讲英语。我不想她迷路或被吓到。另外,你也知道,她要在家里照顾孩子。”
伦恩说得没错,于是我将孔奇塔的名字写在需要产前家访一栏下。
整个过程中,孔奇塔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面带微笑,温顺地任由我检查,听我说着外国语言。孔奇塔优雅从容地从床上起身,走到五斗橱前,翻找着梳子。瞧着她梳头,那一头黑发好像变得更加迷人了,无论如何仔细瞧也找不出一根白头发。她动了动头上深红的头绳,骄傲、充满自信地转身面对丈夫,伦恩伸手抱住她,嘴里念叨道:“我的康妮,亲爱的。哦,你看着真可爱,我的宝贝。”
她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伦恩不停地吻着她。
在波普拉,这种毫不掩饰的夫妻恩爱简直千年不得一见。夫妻无论私下里感情多深,在众人面前,男人总会板着脸。沃伦夫妇两人经常有很多亲昵的举动,我觉得这很有趣,可两人从不公开谈论爱。我觉得伦恩和孔奇塔温存体贴和脉脉含情的表情十分动人。
接下来的四个月里,我多次到他们家检查孔奇塔的怀孕进展。为了告知伦恩怀孕的情况,我总选择晚上拜访。不管怎样,我喜欢和伦恩在一起,喜欢听他聊天,喜欢沉浸在这个家庭的欢乐气氛中,也想对他们所有人多一些了解。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因为伦恩总是滔滔不绝。
伦恩是名油漆装饰工。他一定是个好油漆装饰工,因为他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都在伦敦西区的好地段。用他自己的话说“都是大人物的房子”。
他的三个或四个年长的儿子和他一起工作,他显然不缺活干。这份工作本小利大,所以家中收入颇丰。伦恩在家中和后院的小棚子里工作,棚子里放着他的手推车。
那个年代工作的人还没有汽车或卡车这种交通工具。他们只有手推车,通常自己动手用木头制成。伦恩的手推车是用一辆旧婴儿车的底盘改造的,将婴儿车的婴儿斗卸掉,取而代之的是狭长的木盒子,装在弹性好的底座之上,一辆完美的手推车就做成了。弹簧让车子更轻盈,有了上好油的大轮子,车子推起来也更容易。接到新的工作,伦恩和他的儿子们就将工具装在手推车上,推到工作地点。他们也许要推车走上十六公里或更远,但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油漆装饰工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往往需要干上一周左右,所以可以将工具留在客户家里,然后坐地铁最远可以坐到阿尔盖特,接下来再步行。
相比之下,水管工和泥水匠这类工作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的工作一般当天就能干完,所以只好推着工具去工作,晚上再推着车回来。过去在伦敦到处都能看见费力推车而行的工人。他们只能靠步行,这严重阻碍了交通。不过司机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把这当成伦敦风景的一部分。
我曾问过伦恩,战时是否曾应征入伍。
“没有,因为佛朗哥<a id="note5" data-amznremoved-m8="true" data-amznremoved="mobi7" href="#footnote5">注</a>对我干的好事。”他指着受过伤的腿答道,因为腿伤他无法参军。
“你的家在伦敦经历了整个战争吗?”我问道。
“绝不可能,抱歉我这么说,护士,”伦恩道,“我才不会让炸弹靠近康妮和我的孩子们。”
伦恩人精明,消息灵通,最主要的是有胆量。1940年,在目睹了对空军基地和军工厂轰炸计划的失败后,他预见了不列颠战役的发生。
“我对自己说,那个希特勒,那个狡猾的浑蛋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不会的。接下来就会轰炸码头。1940年当第一枚炸弹落在米尔沃时,我就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对康妮说,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我的女人,还有我们的所有孩子。”
没等国家实施疏散计划,一贯精力充沛的伦恩抢先在贝克街乘坐火车离开伦敦,一路向西抵达了白金汉郡。当他觉得走得足够远之后,他下了车,瞧着眼前这片充满希望的乡村地区。那个地方正是阿默舍姆,现在差不多算是伦敦郊区,位于大都市线上。可在1940年,那是极其偏僻、远离伦敦的乡下。伦恩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敲门,对房主人说他想把家搬出伦敦,问是否有房间可以租给他。
“我当时询问了起码有几百家。瞧得出来,他们都认为我是疯子,都对我说没有。有的人甚至话都不讲,当着我的面就把门关上了。但我没有放弃,谁也不能让我放弃。我想着总会碰到一个人愿意租房子给我。你只需坚持下去,伦恩,伙计。我心中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