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知的世界末日 The End of the World as We Know It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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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一切当然与爱无关。
细想起来,这真算得上是对男性情欲的诬蔑。<a id="ch2-back" href="#ch2"></a>
世事越是变迁,天性越是恒久不变。
还是说回温德姆吧。
温德姆在三点左右走到门廊前。他喝了点奎宁水,又喝了点杜松子酒,这是他新养成的习惯。此刻,他并不知道那女人在哪儿,也不在乎这个问题。
当她来到温德姆身旁坐下时,他已经在那坐了几个小时。温德姆不清楚现在几点了,但空气里弥漫着蒙蒙雾气,想来应该快到黄昏了。黑暗在树下汇聚,蟋蟀愉快地鸣唱,四周如此平静,温德姆恍惚间几乎要忘记世界末日。
然后,纱门在女人身后砰地关上。温德姆立刻感觉到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具体哪里有变化——他想,无非就是女人的把戏。他的妻子从前也会这么做。她在他面前总是很漂亮,但有时简直是光彩照人。擦些香粉,刷上几下,再涂点唇膏之类的。
他其实能理解那年轻女人的这番努力,他对此倍感荣幸。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也很聪明。可惜,他就是对她没有兴趣。
她坐在他身边,始终是说话的那个。虽然没有翻来覆去滔滔不绝,但其实想说的无非是繁衍人口和重建西方文明。她谈到了责任。她之所以会说这些,是因为再这样的时刻你应当谈这类话题。但在藏于表面之下的其实是性,更深层次之下的则是孤独——温德姆对此感到同情。过了一会儿,她碰了碰温德姆,可他毫无反应,他下面可能死了。
“你怎么了?”她问。
温德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世界末日与什么繁衍、重建没有关系。世界末日与另一些事情相关,可他无法用语言表达。
好吧,继续来说温德姆的妻子。
她的床头柜上放着另一本书。她并不会每晚都去翻阅,只在星期天才会打开读上几段。但在世界末日前的那个星期,她正在读的是约伯的故事。
你们都知道那个故事吧?
故事是这样的:上帝与撒旦打了个赌。他们想看看上帝最忠诚的仆从要“吃多少屎”才会放弃自己的信仰。那个仆从就是约伯。于是他们下定赌注,上帝开始考验他的仆从,先后夺走了他的财富、牲畜和健康,连朋友也离他而去。最后——每每读到这里温德姆总是会大为困惑——上帝还夺走了约伯的孩子们。
让我澄清一下,这里的“夺走”应该被理解为“杀死”。
你们还在听吗?从前,在爪哇与苏门答腊两座岛屿之间有座火山,喀拉喀托火山。1883年8月27日,喀拉喀托火山喷发,火山灰直冲云霄五十英里,喷发物冷却后形成的岩石体足有积五立方英里。巨大的声响在方圆三千英里内都能听见。喷发还引发了一百二十英尺高的海啸。想象一下爪哇与苏门答腊岛沿岸那些脆弱的小村庄遭受湍流冲击的场面吧。
三万人在那场灾难中丧生。
他们每个人都有名字。
约伯的孩子们。死了。就像那三万个不知名的爪哇人一样。
那么约伯又作何反应呢?他还在忍受无尽的折磨。他并没有放弃上帝,仍然固守信仰。他的忠心得到了回报:上帝归还了他的财富和牲畜。上帝让他重新拥有了强健的体魄,朋友们也纷纷回到他身边。上帝还给他找来了孩子。注意,在讲述末世故事时务必要字斟句酌。
我说的是“找来”,而不是“找回”。
他自己的那些孩子呢?死了就是死了,从地球上被抹除得全无痕迹,像灭绝的恐龙,像被纳粹用火烧死的一千两百万劣民,像死于卢旺达大屠杀的五十万民众,像在柬埔寨丧命的一百七十万亡魂,也像在贩奴航线上被献祭的六千万死难者。
上帝真爱开玩笑。
世界末日无非就是这个样子,这就是温德姆想表达的。其余的一切都只是细节。
这时,那个女人(你们想让她有个名字?她是该有个名字,对吧?)开始小声哭泣。温德姆站起身,走进漆黑的厨房里拿起另一个酒杯。然后他回到走廊上,调制了一杯金汤力。他在她身旁坐下,把冰凉的酒杯递到她面前。他此刻只知道这么做。
“来,”他说,“喝下去。很管用。”
A Song Before Sunset 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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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d="ch1" href="#ch1-back">(1)</a> 被提(Rapture),一些较保守的新教基督徒团体认为,当基督再临时,信徒会被提升到空中,离开地面,与主相会。
<a id="ch2" href="#ch2-back">(2)</a> 这个故事指的是小詹姆斯·提普垂1976年的中篇小说《休斯顿,休斯顿,听到了吗?》(Houston,Houston,Do You R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