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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打趣个没完,加玛则不停地说:“豁切豁切豁切豁切……”
其实人家加玛从十四岁开始放羊,才不怕吃苦和寂寞呢。往年没有邻居新什别克一家,居麻又要忙各种重活,放羊的事几乎全落到这个姑娘肩上。只不过今年天气好,人力足,这姑娘休息的时间太长了,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到了那一天,姑娘把爸爸的全套装备披挂在身,厚墩墩地上路了。
这天,在家的人们开始清理羊圈。为此居麻一大早就起来磨铁锨,用一块薄薄的磨刀石把所有的铁锨锨刃都磨得锋利极了。
天气暖和了,风很大。往日冻得结结实实的粪层悄然化开了,踩在羊圈里到处软塌塌的,非常潮湿。得把湿的那层(将近一尺厚)挖去,否则羊会生病的。
同样是粪层,和初冬我们刚到时挖的那一层不一样。那时的羊粪层被夏天和秋天的太阳烘烤了大半年,又干又硬。得用铁锨和十字镐一层一层撬起。而眼下的粪层软得没法撬,得像切豆腐(当然,比豆腐还是硬多了)那样,用尖头锨竖着切成一块一块的,三十公分见方。然后再齐根铲起。由于这样的粪块非常湿润沉重,无法用铁锨运输,大家便一块一块地徒手抱着挪开。再用它们把羊圈加高了半米多,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风季节。
湿粪块实在太重了,李娟抱不动,便被安排去牛棚里清理前夜的湿牛粪。而牛棚的天窗又太高、太窄,怎么也扔不出去。铲一锨牛粪,瞄准半天,憋足劲一扔,总会原样掉回来,落一脑袋……只好一锨一锨老老实实地通过牛棚门往外运——累得啊!不由得想到在外面放羊的加玛。她此时一定正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一边听着手机里的歌,一边看看报纸,还哼着《兰花草》……天气这么暖和,大太阳照着,肯定舒服死了。
就在这时,一回头,加玛回来了!正在系马!岂有此理,还不到两点呢……
居麻撑着铁锨休息,隔着羊圈墙平静地冲我说:“她肚子饿了。”
嫂子连忙离开劳动现场,一边脱脏外套,一边紧跟着女儿回家,要为肚子饿的女儿布茶切馕。扎达和胡尔马西赶紧扔了铁锨去帮忙赶羊。我爬到沙丘上往东面看,羊群在旷野上从北到东,散得很开。
我和加玛都不喜欢吃炒杂碎。每次炒出来,一大盘几乎全都装进了居麻一个人的肚皮。这家伙还边吃边说:“加玛嘛,现在是不吃。要是让她去放一天羊,晚上回来,这样一盘子,她一个人还不够!”
果然,这姑娘放了羊就胃口大开,一碗接一碗地喝茶,一连泡了四五块馕。边吃边哀怨地说:“羊饱了,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