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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赶羊的小伙子才出现在视野里。他一看到我们,就立刻调转马头向我们跑来。我俩勒马等待。直到离得很近了,加玛才认出他来,主动打了个招呼。我一看,这小子的脸被围巾、帽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那儿的一条缝。真奇怪,今天又不冷,何必如此呢?
再一想:对了,这个季节的风最毒。年轻人当然要臭美了,怕吹黑嘛。
可等他走到跟前,解开围巾和我们说话时,我一看,已经黑得不见天日了……
他年纪还小,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他的羊群要抄近道经过我们牧场,特地过来说明一下。说明完毕,又东拉西扯说了许多,迟迟不愿离开。还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此时我和加玛已经离自己的羊群很远了。她打算和我再去那块红色的老墓地看看。我们慢慢往那边走,男孩也一直跟着,一路上一声不吭。就算不明白我们俩去那里干什么,也不过问。我们三人走到墓地近前,勒马静静地停立了一会儿。风越来越大,风声像大江大河的轰鸣一般,我们静止在河流深处……我回头看到那男孩的羊群越走越远了,他仍然一点也不着急。
等我们开始往回走时,才看到我们的羊群也正在慢慢往西北方向蔓延。再不赶的话,两支羊群就混到一起了。男孩这才策马奔过去,我们也赶紧跑过去帮着大呼小叫地吆喝。忙活了好一阵。
要分别时,他又问我们:“你们要去哪里?”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
告辞后,我问加玛:“是对象吧?”
她大笑:“豁切!”却说是“弟弟”。可能是远房的亲戚。
此时已日过中天,我们出来两个多小时了。我只穿着一件羽绒外套,没戴围巾,渐渐地越来越冷。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唤。我们下了马,徒步走在雪地里。羊群没有变化,仍埋首仔细地啃草。枯草稀稀拉拉的,得啃多久才能填饱肚子啊。风声呼啸,手机里的音乐纤细又执着。加玛就着这音乐跳起舞来。我抬头环顾,跳舞的加玛之外,我和马儿之外,羊群之外,满目的天空、流云、白雪、黄沙。再无一物。心想:这就是放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