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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不时下马,坐在雪地上听手机里的歌,观望羊群的动静。我想,原来这就是放羊啊,的确没啥意思……
这时,远远地有骑马人赶着几峰骆驼从东往西奔去。我们看了好一会儿。后来那人停止了追赶,勒停马,也长久地往我们这边看。并渐渐调转马头,丢下骆驼向我们走来。
等走到近旁一看,原来是昨天见过面的一个老头。当时他路过我家地窝子喝茶,还问我有没有看到他的骆驼。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连我家的骆驼都不认识。
看样子,他的骆驼总算找到了。
这个老头是附近牧场的邻居,这个冬天到我们的沙窝子拜访过两三回,因此还算熟悉。记得有一次他问我:“你们汉族是不是要过年了?”那个哈语的“过年”一词,我怎么也听不懂。他便解释如下:“就是——这样的,那样的,全部的好吃的,都摆在一起,随便吃!”我便一下子明白了。大乐。
当时我正在捻纺锤,给一团蓝色毛线上劲,然后再合作三股捻成粗线。这一行为令他激动不已,拼命夸我能干,是个好姑娘,还邀请我去他家做客。说他家在西北方向,非常近,骑马就半小时的路程,走路的话一个小时。还向我介绍那里共有三家人。他自己家有三口人,一个老伴,一个儿子。
他离开后,居麻不怀好意地说:“小心点!他的儿子还没结婚。”
我却对这个老头很有好感,他外套破旧,态度殷勤,小心翼翼。他的马儿也老实巴交的,右眼是瞎的。
不知为何,加玛对待此人始终态度冷淡。此刻,面对这人的问候,只是淡淡答应了一下,也不起身,仍旧坐在雪地里摆弄手机,一首接一首地换着歌听。老头下了马,在加玛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长时间一言不发。羊群静止不动,两匹马儿互相闻闻鼻子,再各自啃草。加玛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他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如此沉默相对了好一会儿。骆驼渐渐走远了,他才起身告辞上马,欲要离去。这时加玛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抬起头问了他一句什么。于是他骑在马上,认真地回答了许多。又等了一会儿,看加玛真的再也不说话了,才重新告辞,转身策马朝骆驼追去。
放羊真的是寂寞的。
当我们把羊群赶往北方的时候,看到另一群羊从东面过来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啊。我问加玛怎么回事,她停下来凝神看了许久,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