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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季中天空色泽最蓝的傍晚,她站在那个装潢奢靡的别墅涂有金漆的大门前,安静地等待着管家来带着她去觐见这幢豪宅正在纵情派对的主人。
一路上她都紧紧跟着那个健步如飞的委内瑞拉老太太的步伐,因为这宅子实在太大,也因为这个派对中酒精和药物的味道让人非常不安,大家都亢奋得有点不正常,他们聊票房,聊政治,聊玛丽莲·梦露,喋喋不休,你来我往,展望未来,批判现在,卖出点子,抄袭素材,报出价格,被人拒绝。如果说好莱坞一天之内有七八十个卖点子的交易的话,那么今天这一天的数量起码会因为这一场名流齐聚的派对增加一倍。
那灯光疯狂,穿着阻特装的歌手欢快地唱着爵士,穿着芭蕾平底鞋、背着纽约电影学院背包、一身学生气的伊斯特在衣香鬓影中显得格格不入,她几次被人用毫不客气的眼神从头刮到脚。
她发觉这栋房子的布局很不寻常,一步入大门经过短暂的绿荫小道之后,你会来到一个极其宽敞的后花园,宽敞得过了头,那幢大别墅和这个花园比起来都算袖珍了。
花园中包含着一个大象都能在里面畅游的巨型泳池,沿着泳池边缘伸展开来的则是一排摆着各式各样让人垂涎的鲜美食物,每个的尺寸都小得不可思议,那些漂亮瘦削的客人用切割草履虫的方式再把那些迷你玩意分成更小的部分,吃下去后相视露出虚伪的心满意足的微笑。食物从来都不是重点,怎么展示自己教养良好的咀嚼动作才最要紧。
走到宽敞的花园后段,你会看到在那仿佛就为了派对而做的大花园的上方,伸出一个铁舌形状的大露台,就是那种老好莱坞电影明星穿着迪奥礼服倚在栏杆上接受成百上千个闪光灯拍摄的露台,带着一个那种比利·怀尔德电影里面暮年的疯癫女演员拖着宽摆裙款款而下的大楼梯,上面带着教皇皇位那样华丽繁复的枝蔓装饰,穿着紫色丝绸睡衣的韦恩斯坦活像个鼓胀的大葡萄,屹立在那里。
她听到一个男人激动地尖声说“他看了我一眼!我能有提名了!”
真是疯了。
这群人就这么甘愿仰头看着那个大葡萄,他们明明各个都是好莱坞有头有脸的人物,却都虔诚地让他的脚底板踩在他们头顶正上方好几米的位置,仔细揣度他的每个眼神,他的每句话中每个词的发音方式代表的意思。
她和那老太穿过种种光亮和阴影、调笑和干杯构成的花园,七拐八拐地经过那些沉重厚实又隔音的大木门掩盖的房间,终于经过一个脸色阴沉的仆人后来到了哈利·韦恩斯坦的会客室。
这间房间同样有沉重的木门,天花板上悬挂的灯把里面照得像个宫殿,沙发看起来非常柔软,而且比平常那种你能坐在里面快乐地阅读的沙发更长、更宽一些,墙上挂着亚伯拉罕献祭羔羊的装饰画。她第一次接到的电话里那个甜美声音的来源——女秘书琼,端正地站在书桌旁边,一边整理着一份文件,一边冲她粲然一笑。
哈利·韦恩斯坦转过头来,一看见她,脸上就露出了那种泡沫一样蔓延的笑容,他热情地张开两只臂膀,大声夸赞道:“我了不起的小客人来了!”
伊斯特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小心地把那个沉重的背包放在沙发上,准备向她首部电影《处女泉》的制作人汇报项目的准备情况。
她首先抽出一份足有几百页的书册,那本书用奶酪黄色的云纹厚纸装订了,仔细裁过的边缘没有一点毛糙,“这是《处女泉》分镜图A,先生,”,当然,她其实没这个必要介绍,因为封面工整地用斜体写着“《处女泉》,分镜A,1982.11,E·德比基”,她清了清嗓子,接着又伸手掏出一本比刚刚的书册小了四分之一、薄了一半的册子,同样是奶酪黄色的云纹厚纸封面,光滑得发亮的边缘,封面贴着斜体写就的标签——“《处女泉》,剧本A,1982.11, E·德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