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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2009年,春节前夕。
自从苏凉去了北京,还是第一次回家,仅仅待了三天,大年初三又回到了北京。
那顿年夜饭,是家里人最齐的一次——当然,是我认为中的“家”:干爹,燕子姨,苏凉,还有我。
干爹和燕子姨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做了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丰盛的一桌饭菜。
除夕夜,四个人吃得都异常开心,虽然没有过多的谈话。苏凉似乎在有意回避着干爹和燕子姨,干爹也不主动问苏凉在北京过得如何。但是我想,他心里是心疼苏凉的。他体谅苏凉每个月赚钱寄给医院买药,嘴上却从来不提,只嘱咐苏凉一人在外凡事小心,要与人为善。苏凉跟我的话也很少——一向地少——唯独在大年初一的清晨,他叫我跟他去楼下放鞭炮,我才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跟他聊了几句,可我没有真的听清。他专注地看着一长串鞭炮噼里啪啦地飞散在老院子中,笑得像个孩子。
当年我上大二,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个大一的学妹,她是苏州人,在刑警学院学经济犯罪。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火车站,我作为这座城的坐地户去迎接新一届外地来的师弟师妹。开学后不久,这座城就进入了漫长的冬季,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严寒,理所当然病倒了。我去给她送药,送饭,送棉被,一直照顾到她病好,我们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我们总共在一起三年,直到2012年春天,她毕业,她的父母在苏州为她安排好了工作,那时我已经在这座城里工作了近一年,于是我们平静地分手。我没有理由要求她留在这座城,因为我已经二十四岁,没有钱买房付首付,没有亲戚关系帮她在这座城里落实工作,甚至连一个形式意义上的家都没有。那时,连干爹都已经不在了。分手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干脆得连一滴眼泪瓣儿都没掉,甚至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哪怕一丝的争取——因为我心里一点儿都不疼,是实话。那只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校园爱情:循规蹈矩,波澜不惊,开始和结束一早都在预料之中。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与其他大学情侣一样:牵手逛街,看电影,偶尔去学校附近的小旅馆过夜;期末时每天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在食堂吃饭,平日早晚发问候的短信,情人节时互赠礼物,过生日时叫上几个同学和朋友,吃饭、唱K,诸如此类。
有人说,大学里的爱情,就是找一个长期饭票,甚至根本不能算是爱情。我倒不这么认为。我想,这样的爱情,也是一种爱情,只不过人们对爱情的定义太过狭隘——有些爱情,注定没有轰轰烈烈和海誓山盟,仅仅是缘于在一起比各自孤独地生活让人更有慰藉。
所以,那时的我依然无法理解苏凉的感情世界。
我所认识的那个苏凉,漂泊过,浪荡过,冲动过,迷茫过,他年轻的生命一直走在通往孤独深处的路上,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拥有某种令他向往的东西支撑着他。
而我也知道,这种东西是我永远不可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