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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一声闷哼,附带着倒地的闷响。覃詹出手没收着劲儿,这会儿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木门,杀气混杂着寒意从脚底腾起,刺得方满穗抖了抖,下意识凑到了爹爹身边。
“覃剑圣勿恼,是我那下属过了界。”沙哑的声音从门里传出,带着点气喘:“如今您已经伤了他,就看在我的面儿上饶了他吧。”
方满穗有些担忧地拉住覃詹的袖管。今日覃詹穿了一件褪色的宝蓝色箭袖袍,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永不倒塌的山峰。他扭过头,眼里的寒意如潮水褪/去,温柔地冲心爱的女儿点点头。
然后他看向那道已经开了口的破门,嘴角无意识地挑出一个讽刺的冷笑:“面儿?陈指挥使的面儿值多少钱?”
方满穗的眉梢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眼神在门和爹爹之间逡巡。
那声音又咳嗽了好几下,把声音咳得愈发嘶哑,喘了几声,这才说道:“我的面儿在剑圣这里,那自然是半分钱不值……您打也打了,我那下属现在还躺在地上呢。您若是想揍,我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覃姑娘还在……”
方满穗感觉自己爹爹的胳膊瞬间绷紧,那股骤然爆发的杀气刺得她浑身发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覃詹却很快收敛,深深吸了口气,那股如悬头冰锥般的气场乍然消失。他的眉头皱出一座小山,余光瞄过方满穗下意识搓胳膊的动作,言语中明显带了退让:“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儿上,不要再要有下次。”
“自然、自然——咳咳……”那位陈指挥使咳嗽了一阵,再说话,声音几不可闻:“下不为例。”
覃詹听了,脸色却没有半点缓和。他叹了口气,推着方满穗,叫她和百斛回了屋,自己则去收拾了碗筷。方满穗抱着打鼾的百斛,从门处探头:“爹爹,我帮你——”
覃詹把碗筷一垒,脸上带着点笑,口吻却不容置疑:“不用,说的好像你干活似的。今儿字帖摹了?书可读了?还不赶紧回屋呆着。”
爹爹的两个问题重量太重,方满穗已经迈出的一只脚只能又缩了回来,想说些什么,覃詹却已经抱着碗筷去了院子外。她在门口扣了一会儿门框,叹了口气,只好把屋门一合,抱着百斛躺在了床上。
覃詹在方满穗及笄时候为她亲手做了一个拔步床,上面刻满了方满穗最喜欢的金元宝图案。床上的被褥都是今年新做,前几日刚刚晒过,方满穗陷入满满土地芬芳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