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巴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们在汤姆的小房子旁稍作停留,很快他就穿着我之前见过的那身时髦西装出来了,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就像压在帽子下的甲壳虫,而且,等我们重新坐上摩托车的时候,他身上还散发出某种刺鼻强烈的油味。
汤姆身上透出某种冷峻的感觉,似乎他现在身负要让我开心的重任,我也努力从后座挤出只言片语来让他轻松一点。可能他在重新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又秃又老的爱尔兰前少校带进奥苏的夜生活,但是哪怕他这么想了,他也没有说出来。当我们开到我们所在街道和奥苏之间那段比较好的地带时,他打开了摩托车风门,同时似乎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更好、更愉快的挡位。他低声歌唱,如往常般,这次用的是他自己的语言——埃维语。
很快,我们便穿梭在奥苏街头,穿梭在周六晚上人们制造出的高声喧闹之中。我们飞驰过瑞吉影院,我是第一次注意到它——要是曼的话可能早就注意到了。我们左侧是沉静肃穆的大西洋海岸,如绸缎般广阔无垠的黑暗,镶嵌在这个整洁得令人惊诧的城市边缘,这里有铁皮屋子和临时照明、煤油灯和发电机,突然我脑海里浮现出关于斯莱戈夜晚的回忆,装着大灯的马车抄近路穿过广阔的沙田前往斯特兰希尔,如果那晚有月亮相伴,朋友们会互相呼叫对方,想着马上要跳舞便激动得要发疯。福特车和奥斯汀车在沙田里,就像是闪着微光的动物,直晃行人的眼,跋涉着,跋涉着,从镇上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在呼呼作响的大风和雨夹雪中紧握住被风摧残的帽子,更美丽的女孩们挥手搭车,等人拯救她们于风雨之中。曼和任何活人一样生气勃勃,散发着简单的人类的喜悦。
汤姆载着我到达一处安全地点停放好摩托车,礼貌地交还给我钥匙,然后我们边道歉边挤进一处挂着亮闪闪的“银拖鞋”招牌的地方。我原本隐隐担忧着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却发现“银拖鞋”只是“An Slipear Airgid”<a id="jz_6_1" href="#jzyy_1_6"><sup>[6]</sup></a>的别称,其实就是我父亲最喜欢的长笛舞曲,更不用提它也是班多伦一个著名舞厅的名字,于是我的忧虑便烟消云散了。
走进大门,花几便士买了两张票,人群拥入走廊,随即向洪水过境般,散入一个巨大的房间,房内有眼花缭乱的灯光,一支乐队正在宽阔的舞台上演奏汤姆的强节奏爵士舞曲。初看之下,这群舞者就像是喧闹的旋涡,但当你细细观察,就会发现男士都穿着汤姆那样的宽松白色西装,女士们穿着明亮的夏裙,这群人似乎串通好了某种密谋,一进来就把你迷惑刺激到失去意识。
汤姆的朋友也在这里,兴致高昂。这群人非常友善,虽然天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其中有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士,她靠过来和我打招呼的时候非常温柔有礼,令我惊讶不已。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直过着囚犯般的生活。但是我感受到的只有惊慌。我接过朝我递来的第一罐棕榈酒,一饮而尽。
此后,这个夜晚不知不觉间朝着一个新方向发展,和我饮酒岁月里无数个夜晚如此相似。我的饮酒岁月,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岁月吗?过去几年里,有的,这是我给自己的答案。
不断有新的人群拥来,给屋内的舞步和欢笑增添了新的色彩。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的喧闹。在某个时刻我一定断片了,我模模糊糊记得漆黑的道路,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记忆里还混杂着汤姆发油的味道,好像是狂乱的零星碎片的拼盘。然后就是虚无、虚无、虚无,然后突然一阵模模糊糊的恐惧回忆向我袭来,那个在混沌的黑暗之中我又抱又亲的人是谁?还是说我在做梦?为什么有那么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坐在我身上?天呐,那是什么?这之后又是虚无、虚无、虚无。
然后,在明亮的晨光之中,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床上,蚊帐一片狼藉,我光着肚子,只能看到睡衣散落在隔壁房间的书桌上,抛光地板上有一道长长的、骇人的尿痕,我手臂上、肚子上、脚上布满蚊虫叮起的红色小包。地板中央,有一坨金字塔形的粪便,看起来怪异而镇静。
然后,我听到了汤姆·奎伊来上班的声音,可能就是这把我叫醒的,我一个箭步扑向那该死的粪便,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让我遮住它,这样我的耻辱就不会公之于众了,然而在我够到它之前,汤姆一脸无辜地进来了,他张开手臂,看着他裸露的老板跳在半空中的景象,充满善意和震惊地说道,窘迫得令我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