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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故事,发生在大约两年之后。各种事情都正常运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模样自以为是的印第安孩子中,有一个对我挺感兴趣的。她跟着尼尔太太学英语,而我则开始试着了解她。她曾经用混杂着英语的语言谈论自己的过往,如今却张口闭口都是关于尼尔太太的。我猜想,她肯定是那死去的薇诺娜的表姐妹。她的那苏人语言组成的名字很简洁,我却始终念不好。我请求她的谅解,问她我能不能就喊她薇诺娜,她看来并不介意。在她原本生活的古老族群里,重名是很正常的事情。斯塔林·卡尔顿对此挺恼火,说我不该跟害人虫交朋友,他这么说的时候,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下巴止不住地震颤,就像鸟儿的胸脯似的。他说爱尔兰人坏透了,当然他也讨厌非洲人,一度希望他们都被抓走,扔给猪群啃食,但他无疑认定印第安人才是最坏的,冈特<sup><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sup>就是这么认为的。我说不准斯塔林是不是认真的,因为说这些无稽之谈时他面无表情。约翰说,斯塔林若这样下去,恐怕最后会进老布洛克利——一所著名的疯人院。我表示,薇诺娜才八岁,她不是什么害人虫,根本都无从谈起。斯塔林还是不断地提起他那些理论,持续了有半年左右,最后总算闭嘴了。
约翰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少校决定等他的服役合同到期后,就不再续签,让约翰离开军队回去休养。既然约翰和我是一起应征当兵的,服役期也一样长,我自然也可以选择跟他同时离开。“你们两个是二人组。”少校笑着说,那是种讨人喜欢的笑容。我们会领到一些军饷,还有几美元的遣送费,作为去东部的盘缠。我们的帽子、格子呢裤、衬衫,还有亚麻的马裤都可以带走。少校说,对约翰而言最好的安排就是先退伍,如果身体养好了,可以再回来入伍。他还说我们是很出色的骑兵,理应在部队效力。
少校说这些话的时候,约翰·柯尔一直盯着他看,面色煞白。突然就离开部队,我认为约翰无法想象今后的生活,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被扔出了天国。从但到别是巴<sup><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sup>,从天涯到海角,都没法找到军队这么好的安身地的。少校说,他很清楚约翰的心思,被迫请他离开,自己其实也挺
痛苦的。我相信他的话,因为上校素来对约翰的评价非常高,尤其是在打仗方面,约翰总能在与敌人短兵相接时舍命搏击。
我去了尼尔太太那边,向她请求让薇诺娜跟我们走,当个女佣。尼尔太太说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姑娘们九岁左右就要出去开始做点活计了,”她说,“薇诺娜英语讲得不错,能识数,其他该学的知识大都也学了。对了,她还懂些简单菜式厨艺,用起双层炖锅来可谓行家。你喜欢牛奶沙司调味汁,不是吗?”我们就这样在尼尔太太那昏暗的前厅中讨论着薇诺娜的未来。尼尔太太对我已经足够了解,也对我直言不讳,提出了令我难以回答的尖锐问题。这世上的女人,只有她才会这样问,而她确实问了。“那大概也是她的本分吧,只是我心里会不安的,除非我问了你。男人们觉得可以弄个印第安小姑娘作为娱乐玩物,但我不赞成,所以你现在最好就说实话,你要这个姑娘,是不是只为了让她当女佣?”
“哎呀,”我说,“不管这世上的人和事有多复杂多难理解,你都可以相信我,我只要她做做杂事。我会保护她的,就像保护自己的孩子那样。”
“我信你,”她说,“但假如我听到不一样的情况,一定会派人去惩罚你的。”
我又一次感觉到她身上冒出那种奇异又猛烈的热能,就仿佛有人在她的紧身上衣里点燃了木头,火光熊熊。
我们到达密苏里的时候,有一封信转寄来到了约翰·柯尔手上,信里说他父亲死了。约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消息,因为没有农场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要他去继承,他父亲死了,这事算是有了个了结。约翰说,他当然愿意在父亲死前见上他一面,只不过事与愿违。另外,他从信上得知,父亲竟然是在宾夕法尼亚州去世的,那信又是谁寄来的呢?信里没说。离上次见到他老爹,已经超过十年了,而那次父子道别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你妈妈是什么样的?”我问,同时对自己感到惊讶,因为我之前一直没问过这个。“我没印象了”,约翰说,不过他那神态看上去好像是希望能记起来曾经有过妈妈。“你老爹多大年纪?我问。“我不知道,”他说,“我肯定有二十五了吧,应该差不多。那他也许是四十五,也可能五十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