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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黄昏的时候,敌军又来了。此时微风已经掉头转向,往东吹,河面上出现了无数波纹,像一百万个针线女工们缝出的长条蕾丝。这暮光的古老先兆带着一种慢慢降临的昏暗感,暗影倾斜着蔓延过土地,拉扯出一条长长的光带,苹果般的颜色浸染了天空。远处朦胧微蓝的群山变得更加黯淡,玻璃中现实温度的水银柱也随之沉落。或许,我们这次不像之前那样准备充分,后来也有人对粪坑所在地和战地医疗室那边的防御部署提出了严厉的批评。敌人肯定是从那边悄悄爬上来的,就像天空中那条红色光晕。最先攻击我们的是骑兵,他们肯定是钻研了一番,抓住了我们的弱点,然后绕过右侧的场院和军需物资堆放点,从空隙中乘虚而入,甚至还试图策马冲击相对稳固的后方防线。那层防线后面就是上校们和其他军官的指挥所。
面对来犯的骑兵,我方士兵们奋起迎战。我们愚蠢地依靠在掩体胸墙上,感觉到杀戮和死亡的脚步正一步步临近,为了避免悲惨的命运,我们只能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截敌军。黑暗夜色大军的第一拨人马,也是敌人。这世界本身与它的自然现象也在跟我们作对。那边几百个弟兄,尽其所能地阻击了敌军骑兵。那些战马又转头往东,呼啸而去,混进新降夜晚的墨痕之中。上校肯定估计着还有下一拨进攻,我们被命令从掩体工事中出来,到前方野地里严阵以待;假如叛贼来了,就及时应战。我们谁都不想离开战壕,那玩意儿难道不是我们挖出来的吗?凭什么现在要离开?周遭暗影重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死人,四处蔓延着敌人的气息,这些都不是我们想要的。丹·菲兹杰拉德看着我,等待指令。我一言不发。
“要不要过去呢?”他问我。
“虽然不想,但恐怕我们应该去。”我说,
“得为了邦多拉哈的荣誉而战是吧?”他说着笑出声来。
“丹,邦多拉哈那村子为你做过什么没有?”我问他。
“什么也没有。”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