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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整夜都在持续赶路,放铺盖卷倒头睡一觉这种事我们想都不敢想。夜空放晴了,夜空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一切都任其取舍。月亮升得高高的,又亮,仿佛是透过灰扑扑的窗玻璃所看到的一盏明灯。我不禁要瞎想起来,月亮上的万事万物是个什么样?有人说,月亮就像一枚钱币,就是之前救了薇诺娜小命的那种金币。像那么大的一个圆盘,纯银的,大概能值一大笔钱吧。有人说,只要你手伸得够远,就能抓到它。但无论如何,那间隔的距离肯定还是相当遥远。从我们的帽檐边下面,严寒鬼祟地爬了上来,顺着我们衣领与脖子的空隙向下,冰凉冰凉的。树木变成了银色,仿佛它们是银月的忠实追随者。肯塔基,它所有的小生灵和零落漂泊的人儿,都睡着了,甚至那些树木可能也在昏睡。月亮绝对清醒,毫无睡意,就像出来捕猎的猫头鹰。我们听到西边那寒冷潮湿的沼泽地上空,肯塔基的猫头鹰发出尖厉的鸣叫,那叫声回响在一大片树木乱阵中,就好像它们正在苦苦寻觅着彼此。我有了一丝突如其来的轻松感,对上天生出深深的感激之情,感谢上帝让薇诺娜活了下来。骡子们迈步前行,执拗但也优雅,谨慎的脚步在暗夜中作响。
除此之外,只有夜晚那惯常的声音,什么东西在林间弄出断裂声,黑熊踩断了树枝,或者可能是大角马鹿。也可能是狼群,饥饿地穿过那矮树丛。天空现在也变成银色,如同打薄后展开的银片。月亮的光线也稍稍改变了明暗色泽,似乎要确保将自己与天空区分开,能让人看见。现在有了些许的铜黄色。薇诺娜填满了我的心,占据我心的还有约翰。我们怎么会得到薇诺娜这么好的女儿?我也不知道。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屠杀,约翰和我。但我现在平和又轻松,就跟从前一样。恐惧飞远了,我那思绪的闷盒子里也变得轻快起来。我在想,相对于那头骡子而言,约翰的个子不免太大了。约翰把帽子往下拉,压紧了头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他,我会很难过的,这个念头我想都不敢想。这片陌生的原野上,每分钟我们都能看到两三颗流星滑落,想必此时正是一年中的流星季吧。彼此寻觅,就像世间万物一样。
薇诺娜垂头弓腰,脸色煞白,痛苦的样子越来越明显了。破晓时分,我砍下两根树棍子,再用第三根横撑在中间,做成印第安式马拉雪橇那样的架子,拿我们备用的衣物系上去,捆绑固定好,把长裙盖在薇诺娜身上,让她可以平躺在架子上,让骡子拖着她。她非常轻,拖她就像拖一片树叶。她伤得那么重,却一次都没有叫唤,换成别人可能早就疼得直哼哼了。老实告诉你,换了我我可忍不住,子弹造成的冲击就如同死神的折磨。
利戈·马根的信里说了,去他那里,我们得从帕里斯镇的边缘悄悄地绕过去,借助镇子西边的树林来隐蔽自己。当我们从树林另一侧出来会看到一处小溪,然后就顺着溪流岸边的小路往西走。我们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