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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告诉你,亲爱的安德烈亚,”莫西尼奥下结论说,“永远不要相信地平线。”
要加速还有别的理由:船困在河口中央,可能会鼓舞河边的居民作乱。这是莫西尼奥的担忧。那些曾为监禁恩昆昆哈内叫好的黑人,现在可能想让他重登王位。安德烈亚船长不同意,说他会忠于先前的约定。
“什么约定?”莫西尼奥问。
莫西尼奥不会忘记,在抓捕恩昆昆哈内前很久,当地头目都已表明忠于葡萄牙。他们向他,阿尔瓦罗·安德烈亚,宣誓效忠。作为交换,他曾向所有人承诺,如果国王投降,绝不会有报复行动。王室会受尊重,国王也会得到庄重的对待。这就是他们的约定。
“那些黑人向你宣了誓?”莫西尼奥问道,毫不遮掩其中讥讽。“那么我向你保证,我亲爱的安德烈亚:已经没有黑人记得那个誓,就像不会有白人知道你们的道德协定。”
安德烈亚没说话,接下了这份冒犯。他看向我,似乎为他的沉默寻求翻译。莫西尼奥说起了地平线。他不该选这个话题。从穿越海洋的丰富经验中,航海家们学会了应对浓雾和蜃景。阿尔瓦罗·安德烈亚船长是地平线的行家。
借助望远镜,莫西尼奥·德·阿尔布开克观察着河岸。情况令人担忧:尽管已商定继续行进,但船还是要在礁石间艰难挪动,万一需要脱逃,船尾的动力轮并不能保证像他的战马迈克那样迅速推进。此外,艉楼甲板上装载的火炮、机枪也难以操作。莫西尼奥不愿想象致命的箭雨如何落在船上,甚至更糟,射穿那些应当活着囫囵抵达里斯本的俘虏。这是命运的嘲弄:先前决意要杀的敌人,正是眼下必须冒着生命危险保护的人。
“亲爱的安德烈亚,”莫西尼奥解释说,“你一定认为我赶着去洛伦索·马贵斯摘获荣誉。你要知道,我急着离开这片泥泞的水域,是因为在这里我失去过一个人。莫非你已经不记得了?”
不可能忘记,航程伊始,士兵若昂·达·普里菲卡桑,那个我认作222号的,被派去找水供锅炉用。刚把桶浸在水里,年轻人就跌进了暗沉的河水,瞬间被巨大的鳄鱼拖走。船上的人徒劳地扔下救生圈,发出无望的叫喊,扔东西砸向那庞然大物。料想中222号该绝望地挣扎,手臂疯狂挖刨河水。但他没有。那士兵接受了不幸的命运,平静得像是要回家。他失色的脸多次露出水面,睁着眼以童稚的恬静凝望我们。最终,222号迟缓地打了个旋,消失在林波波河灰黄的水里。尽管反复尝试,还是没能找到他的尸体。也没人再靠编号想起他了。死后,那士兵才有了拥有姓名的权利。对我来说,那个名字可以是若昂或穆瓦纳图。两人被河水环抱,葬在某条河流的腹中。
找到尸首的希望落空了,船的巨大明轮又像旋转木马一样转起来。叶大花妍的睡莲在气流中打转,像被无形的鳄鱼掀起。船是一把犁,拔起河的根须。桨叶的噪鸣声“费克费克”表明了当地人将船称作<i>玛费克费克</i>的缘由。那些睡莲让我想起一首歌,逝去的母亲曾用这首歌填满我们的家:“……水中生长的花是雨做的。”
“他自杀了。”莫西尼奥总结。
对我们黑人来说,那不是普通的死亡。突然袭击的鳄鱼是受某个人驱使,在执行一项委托。鳄鱼的可怕之处,并非来自野兽,而是来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