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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我父亲死在印度的土地上。他这样实现了命中注定之事。他多次告诉我们,没人能在出生的地方死去。他去世的地方远在天边。葬礼之后,我去整理他在公署堆积多年的文件。我指尖抚过的不是纸页,而是他的人生。</i>
<i>在一个标记为“刚果档案”的文件夹里,我发现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三个黑人,旁边站着两个白人。那是在比属刚果拍下的。照片上的黑人正展示从其他奴隶身上砍下的手掌。死者与生者的手指几乎区分不出。砍下的手仿佛还连着鲜活的躯体,似乎不知自身的死亡。</i>
<i>永远夺去我的睡眠的不只是那阴森的景象,还有那些奴隶的目光,以及他们木然的神情。他们的双眼早已与灵魂割裂,他们的脸是空洞的面具,似乎其中更有人性的部分,我所谓的“脸的声音”决不能被轻率的摄影师曲解。他们以此维护最后一分尊严。</i>
<i>那桩暴行并非我们葡萄牙人所为,你会说。不是我们,确实。但我们所有人,所有欧洲人,用沉默为奴隶贸易的滔天罪恶织了件斗篷。你在我指挥的船上枪杀了的那些年轻人会是你的心魔。直到生命尽头,亲爱的中士,这段记忆的枪口都将瞄在你身上。</i>
<i>无数次听你说,世界的末日已过。我们谁都不曾知道那灾厄,连上帝也不知晓。事实并非如此,亲爱的。有理由相信末日预言的不是我们,中士。是那些黑人,那些目睹了故乡遭侵略、手被砍下、梦被耗尽的黑人。我们大谈灾难时,他们生活在最真实的末日。你那个献祭理论倒很适用:没有了未来,我们就变得与牲畜无异。对于战争,穿军装的牲畜再好不过。</i>
<i>一并送上那张令我大受震动的照片。别只是看照片,也让那景象看看你。被那些黑人的目光穿透时,你或许会理解,我为你所谴责的软弱远不如你奉为圭臬的勇气危险。</i>
<i>我希望,亲爱的中士,我们再也不要相见。我不是盼你不好。我只是想忘记。想忘记我,忘记你,还有其他所有人。也许我妄想的更多:我祈祷中士你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这封信从未写给任何人。</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