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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逗留,也没法解释更多,她很快穿过直道,往龙光门上去了。
呆怔了许久的太乐令终于瘫软下来,还好边上有人,七手八脚把他架住了。
那厢登上了马车的苏月急急赶去与父亲相见,国用找的地方很僻静,从茶寮的大门一进去,便是错落分布的草庐茶舍。苏月顺着国用的引领穿过蜿蜒的小径,远远便看见阿爹在庐内旋磨转圈,想必等得很焦急。
她扬声唤阿爹,身旁的国用也站住了脚,不再继续相送了。
辜祈年看见女儿,满肚子话忽然说不出来了,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没想到……竟是如此收场。”
所有的挣扎,都在他人的掌心里,皇权大如天,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月这回也放弃了,坦然道:“想必我就是留在上都的命,阿爹别为我操心了。我装病的事虽败露,陛下也没有惩治我,说要把我送到太后宫中侍奉,往后不用再做乐工,不用供人取乐了。”
“可端茶递水,何尝不是另一种惩处呢。”辜祈年痛心道,“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上都又是弹曲又是伺候人,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尤其还要到太后跟前……难保太后不因旧事为难你。”
苏月唯有尽力安抚父亲,“做宫人比做乐工好,乐工资历越老越出不去,宫人却有盼头。只要我讨得太后的欢心,太后一高兴,说不定就让我回家了。”
辜祈年欲语还休,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外面没人才轻声对她道:“这母子俩心眼都不大,太后记着当年的过结,恐怕不好相与。”说得多了,心里愈发没底了,“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非要把人置于死地才肯罢休吗?”
苏月答应皇帝的那些漂亮话,这时在父亲面前全忘了,“阿爹看人果然准,当初没应下这门婚事,就是有先见之明。”
辜祈年心疼女儿,追问:“那人对你,没有毛手毛脚,存心轻贱吧?”
苏月摇摇头,“那倒没有,若说私德,陛下还是十分君子的。只是有时候总和我过不去,小肚鸡肠,行为也乖张……总之不是良配,若是当年应了这门婚事,我肯定活不长。”
听得辜祈年直唏嘘,庆幸不已,“还好还好,多活了好几年。”转头再看女儿,愁眉道,“你阿娘还等着我接你回家呢,这事办不成,她该多失望啊。”
可惜无能为力,冯抱真都已经把金佛还回来了,唯恐再沾染上他们,上都之路可说是全断。如今苏月又入了内廷,这下更不好斡旋了,总不能行贿行到太后头上去。父女两个垂头丧气,相顾无言,梨园还有个白云亲舍能探望,掖庭中会亲的地方又在哪里,还能有机会相见吗?
不过苏月懂得宽父亲的怀,“等我在宫中混熟了,可以往家写信,给爹娘报平安。”
事已至此,辜祈年点了点头,“罢,万事不要只看眼前,眼光要放得长远些,一切都会有转圜的。”说着复又笑笑,“至少你人好好的,没有消瘦,还长了个儿。”
苏月说是,“儿女终有离开爹娘的一日,阿爹就当我来上都闯荡了,不用时时挂心我。”
话虽这样说,伴君如伴虎,这岂是寻常的闯荡啊。辜祈年不便表现出伤怀来,怕惹得女儿更不舍,便道:“阿爹的生意慢慢再往北做,到时候走动的机会多了,只要入上都,便来探望你。”
后来又说了些体己话,看见国用远远探了探头,苏月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这是催她回去了。无奈只得道别,叮嘱阿爹路上千万小心,身上带着值钱的东西,出门在外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