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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第二遍水中,我把身体往后靠在缸壁上,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激之情。过了一会儿,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我的双脚,只见脚上满是水疱和伤口,几个脚趾的指甲已经完全变黑了。我摸了摸一个指甲,发现这指甲已经几乎与脚趾完全脱离了。最近几天,这个脚趾一直让我疼痛难忍,越肿越大,好像要把我的指甲从上面顶下来似的。但现在,剧痛已经基本消失。我拔了拔那片指甲,随着钻心一痛,指甲掉了下来。指甲原来生长的地方,是一层不像指甲也不像皮肤的东西,呈半透明状,还带有些光泽,好像一小片保鲜膜似的。
挂上电话,我心如乱麻,闷闷不乐。来到镇上,我的心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积极。我沿着镇上的大街走着,在路上碰到了大家。
吃晚餐时,我对格雷格说:“我掉了一个脚指甲。”
我和格雷格一起从步道道口下山,走了2英里后,来到了马蹄铁草原(Horsehoe Meadows)的一处野餐营地。我们在这里与道格和汤姆碰面,然后一起打车往孤松镇(Lone Pine)出发。孤松镇本来并不在我的行程中,有一些太平洋屋脊步道的徒步者选择把装备补给箱寄到这个镇上,但我原本的计划是一口气顺着步道往北再走80英里,尽快到达独立镇(the town of Independence)。我的背包里还存有几天的食物,但是一到孤松镇,我就马上到食品杂货店把食品储备补得足足的——如果绕道,我就得走过塞拉城到贝尔登镇(Belden Town)之间的90英里路程,因而我必须为这段路备足食物。之后,我找到一部付费电话,拨通了丽莎的号码,在她的留言机上留了言,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的最新计划告诉了她,让她尽快把我标有贝尔登镇的那只箱子寄出来,还嘱咐她在得到我的通知之前先不要动其他的补给箱。
“你的脚指甲掉啦?”格雷格问道。
“顶上几乎大雪封山了。”他回答道。然后,我俩把视线转向了四周崩塌下来的巨石堆中被风吹得枝干歪斜的狐尾松。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树木和山脊的轮廓清晰可见,仿佛离天空只有咫尺之遥。那是号称美国本土最高峰的惠特尼山(Mount Whitney),巍然屹立在步道的不远处,似乎触手可及。
我嘟嘟囔囔地说:“只掉了一个。”我意识到其他的脚指甲也有脱落的危险,更觉得自己又蠢又可笑了。
“是吗?”我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高兴起来。
服务生端着两盘意面和一篮子蒜蓉面包朝我们走来。格雷格对我说:“可能是因为你的靴子太小了。”
“我也是。”他回答道。
吃晚餐之前,我跟着格雷格一起去了洗衣店,又花去了50美分,所以我更需要在点餐时节省一些了。但自从我俩在桌旁坐下,我就不由自主地点了和格雷格一样的菜品,既点了餐前的朗姆可乐,又对蒜蓉面包来者不拒。吃饭时我极力掩饰,不想让格雷格看出我脑子里正在一个劲儿地计算着餐费。格雷格已经知道我这次旅行的准备有多么仓促了,我不想再在他面前露怯了。
我不甘心地告诉他,我准备绕开积雪带。
但我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蠢瓜。等到我俩拿到账单、加上小费,然后AA制各自付了钱之后,我只剩下65美分了。
第二天下午,我向步道道口进发,准备从那儿下步道。到达道口之前,格雷格赶上了我。
饭后我回到房间里,打开我的《太平洋屋脊步道旅行手册》,想读一读下一段路程的情况。下一站是贝尔登镇,到了那儿,我就能领到我那装着20美元现金的装备补给箱了。靠着65美分支撑到贝尔登镇应该没问题,对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刚从荒野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况且我也没有其他花钱的地方了。我虽然找到了让自己宽心的理由,但仍然心慌意乱。我给丽莎写了一封信,让她用我寄给她的那一点钱去买一本《俄勒冈境内的太平洋屋脊步道旅行手册》寄给我,还把她需要在加州余下的路途中寄给我的箱子重新排了序。我再三检查了补给箱的邮寄清单,把里程和日期地点一一对照,确保万无一失。
“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了。不过多时,我便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关上灯,我躺在咯吱作响的床上准备睡觉。我听到隔壁房间的格雷格也在吱呀作响的床上辗转着,感到他是如此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听着他的响动,我一时间孤独难抑,几乎要痛苦地哀号出来。这扰人的孤寂从何而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并不想和格雷格有什么瓜葛,但同时,我又想占有他的全部。如果我起身去敲他的门,他会是何反应呢?如果他开门让我进屋,我又会做出什么来呢?
“大概有500英里吧。”道格回答道。
我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这已不是我的第一次了。
“我在想,我如果绕开积雪带的话,可以在俄勒冈全境徒步旅行。”我侧卧着把脸朝向道格帐篷的方向,心中有些希望此时他正在我的帐篷中靠着我躺着。我渴望有个人能够躺在我的身边,我在莫哈维的旅馆里也曾有过渴望有个伴儿的空虚和饥渴。我渴望的,不是一个可以去爱的人,而只是一个可以紧贴着我的身体的人。我接着问:“你知不知道俄勒冈境内的步道有多长?”
“我对待性,挺像个男人的。”一年前,我曾这样告诉一个与我有几面之缘的心理治疗师。他叫文斯,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市中心一家社区诊所工作。在这个诊所,像我这样的病人只用花上10美元,就能接受像他一样的医生的治疗。
“怎么啦?”
“男人是怎么对待性的?”他问道。
“道格?”我向黑暗中喊道。道格的帐篷离我的只有一臂之遥。
“不带什么感情,”我回答说,“或者说,很多男人都是如此。我也是这样,在性上不投入什么感情。”我看了看文斯,他40岁的样子,深色的头发从中间分开,两鬓的头发就像脸两旁的两只小小的黑色翅膀。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但如果他站起身吻我,我也会回吻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