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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恼了:“魏大人,幽冥界怎么可能是人为?陛下蒙炎魔罗王约请,进入幽冥界,与那炎魔罗王立约,分别执掌人间界和幽冥界,此乃是我王被天地诸神认可,我大唐江山得到诸神护佑的明证,怎么可能是人为?”
“来,咱们且看看。”李世民拉着玄奘站在山巅,脚下都是连绵的风车和辉煌的兴唐寺,“魏征他们正在寻找证据,朕要法雅和崔珏死,也得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是?”
魏征冷笑:“在陛下看来,这幽冥界是真的,还是人为?”
两人向下眺望,十方台的位置清晰可辨,只见一队队的禁军正推倒房舍,与砖石瓦砾中寻找。寺庙里的和尚都被赶了出去,聚集在山下的广场里,黑压压的一团,一个个惊恐至极。旁边的小路上,不停有禁军的将领来传递最新进展。
“阴谋?”李世民诧异了起来,不悦地道,“怎么会是阴谋?朕明明亲身游览了幽冥界和十八泥犁狱。”
“陛下,十方台已经被推倒,在内室的地下果然发现密道。”一名禁军校尉来报,“不过倒塌的房屋填埋了地道,无法进去探查。”
李世民点点头,把昨夜苏醒,梦见自己站在炼妖之野的黑暗荒原中,一直到玄奘和尚拉着自己跳进还阳池的经过讲述了一番。魏征脸色惨变,跌足长叹:“还是中计啦!没想到对方的阴谋竟然这般实行……”
李世民沉下了脸:“魏征怎么办事的?继续查!”
众人听完,一个个呆若木鸡。魏征眉头大皱:“陛下可否详细讲讲?”
那名校尉下去之后,尉迟敬德亲自上来报告:“陛下,臣抓获了法雅。”
“昨夜,朕梦见游览幽冥界,参观十八泥犁狱……”李世民喃喃地道。
“哦?”李世民笑了,“带上来!”
李世民听他们讲完,面露古怪之色,做起了身子,内侍急忙拿过来靠垫给他抵在后背。
不多时,一群禁军押着法雅走到山顶,法雅浑身是土,脏兮兮的,身子萎顿,不过精神头还不错。李世民笑道:“法雅禅师,忙碌了十年,今日终得圆满了。”
这时裴寂和杜如晦也听说,慌忙跑了过来,众人命禁卫封锁院落,又是推拿又是呼唤,一直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李世民才睁开了眼睛。
法雅居然还笑了,看了看一旁的玄奘,朝着李世民合十:“老和尚所求,乃是天下大治,它既然在陛下的手中实现,当然是圆满了。”
魏征和尉迟敬德这一惊非同小可,宛如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踉踉跄跄地奔进房中,只见陛下正躺在床榻上酣睡,脸上时而挂着喜悦的笑容,时而露出惊恐之意,怎么喊都不醒。
“一派胡言。”李世民哈哈大笑,“你这和尚还嘴硬?待会儿朕找出证据,看你还有何话说。”
结果内侍入了皇帝的房中,脸色惨白地跑了出来:“大人,陛下……陛下叫不醒!”
法雅毫不示弱,笑道:“陛下找出证据,老衲自然甘愿伏法!”
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有什么危机和阴谋,两人纳闷无比,悄悄大开门进入佛堂,那六名禁军高手有的坐,有的站,一个个睡眼惺忪,却强打精神。问了问这六人,六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一起摇头,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两人一颗心才松了下来,传来内侍去叫醒陛下。
“好!”李世民大喝,“来人,给朕堆上柴禾,一旦找出证据,朕当场火焚了他!”
魏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时他双腿无力,几乎站不稳当,低声将经过讲述了一番。原来,他和尉迟敬德在十方台的庭院中一直守候了一宿,却始终没有等到对方发动阴谋。两人不禁有些诧异,又走到廊下听李世民卧房中的动静,李世民正在酣睡,低低的呼噜声传了出来,两人这才放心。
禁军轰然答应,当即砍伐松树,堆起一座高大的火场,把法雅五花大绑,架到上面。法雅满脸含笑,盘膝而坐,口中默念佛经。玄奘脸色惨变:“陛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诧异道。
李世民森然道:“法师,朕由得这般欺辱么?朕只追究首恶,放过整个佛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便是那天道人心,也要朕出了这口恶气吧?”
他忽然愣住,自己却是躺在十方台卧房中的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哪里有浑身湿漉漉的?四周到处都是人脸,裴寂、魏征、杜如晦、尉迟敬德等人都惊喜地盯着他,一见他醒来,纷纷叫道:“陛下醒了,陛下行了!”
玄奘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法雅面前,低声道:“禅师何苦如此?”
“哎呀,淹死朕了——”李世民浑身一悸,猛地睁开了眼睛。
法雅睁开眼睛,笑了笑:“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求菩提,恰如觅兔角。”
“爹爹……”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娇柔的声音,崔珏的心顿时柔软了起来。
玄奘哑然,这老和尚和自己的想法太过迥异,对他而言,佛家的真正发展不知经卷中,而在朝廷内。他摇了摇头,走到李世民身后,紧张地关注着寺里的进展。
崔珏不甘心地攥起了双拳,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