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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贤，”娑婆寐却不领情，他辈分和年龄都比戒贤法师高，当即道，“我并无输的可能，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弟子吧？”
“波颇师兄，您游历大唐十余载，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的秘术？”有人问道。
“是吗？”戒贤法师淡淡地道，“尊者，不妨让我这弟子破掉你的局？”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娑婆寐望了波颇一眼，波颇面无表情，娑婆寐放下了心，当即道：“轮回乃是天道，何人可破？我倒是要听听了。”
“师兄且看。”那人道，“坛子本来是空的，但我事先在坛子的内壁上涂抹一种药液。这种药液干透之后遇冷，便会凝成水滴。同时，将干燥压扁的蜈蚣、蝎子、小蛇等物粘贴于内壁上，待坛子里有水之后，经过液体的浸泡，这些干扁的蜈蚣等物便会被泡得肿胀起来，仿佛活物刚死一般。这便是坛术的秘密。”
戒贤法师向玄奘示意，玄奘点点头，凝望着娑婆寐：“这件事的源头，要从十七年前说起。武德八年，波颇师兄从海路来到大唐，我特意从赵州前往长安，听师兄说法。路上，我遇见了一个僧人，名叫圆观。半年前在犍陀罗，你向众人讲述过我和圆观的故事，当时我很惊讶，你是从何处知道。数日前我回到那烂陀寺，前去经院查阅卷宗才知道，十七年前，波颇师兄去长安的时候，还有一人随行，那就是你，娑婆寐尊者。”
波颇大感兴趣：“的确是坛师所做的坛术，这是如何做到的？”
娑婆寐冷冷一笑，却并没有否认。
师子音走过来，拿过坛子放到旁边的石室中。过了半个时辰，那人让他取了出来，打开盖子，果然里面是半坛黑水，黑水中还漂着一些死掉的虫豸之物。
“没错。”波颇道，“当年我的确和尊者一起去的长安。我留在长安译经，他则游历大唐，不过短短三年便返回天竺。”
那人从袍服中取出一个小坛子，打开盖子让众人看，里面是空的。随即他盖上盖子，说：“此地都是山石，无法埋入土中，但道理一样。麻烦一个师兄将它放入旁边阴凉的石室内。”
“所以，我和圆观的故事，从十七年前你便知道。当时我曾经在长安的僧侣间讲述过这个故事，其中涉及僧人、占卜、轮回，诡异幽秘，想必你一定记忆深刻。”玄奘从容讲述着，“等你回到天竺，开始布下莲华夜之局，那时候贫僧也来到了天竺，有了些区区的名声，所以你灵机一动，将那顺的前世安在了圆观的身上。”
“如何破解？”波颇也大感兴趣。
“这么说，我布下这个局，是冲着你了？”娑婆寐哂笑。
七日后开坛，让人挖出坛瓮，打开盖子，里面就会有一坛子的黑水，往往还漂浮着蟒蛇、虫豸等物。这便是将地底的污秽吸入坛中，这座宅基从此洁净。这个秘法流传上千年，无数外道靠这一个秘法便能获得整个村庄的供奉。
“所谓灵机一动，只是临时起意罢了。贫僧焉能当得起您这个庞大缜密、横跨数十年的棋局？”玄奘淡淡道，“贫僧只是适逢其会，你要借我的眼，借我的口，借我的声名，亲眼见证这场三十三世的轮回罢了。若是贫僧判断得不错，你这个局所针对的人，便是戒日王陛下！”
众人顿时大感兴趣。天竺各地的习俗，要盖房屋，需除掉地中秽物，圈定宅基之后，主人家要请来坛师。坛师四处绕行查看之后，择一个地点挖出七尺深坑，在坑中埋下一口空坛瓮，密封好，然后填土。之后在坛师的指点下，在埋坛地的上方垒七尺法坛。坛师念咒作法，除掉宅基地底下的污秽之物。
“你这妖言惑众之徒！”娑婆寐勃然大怒，“今日，你当着戒日王的面，污蔑我与波斯人勾结；今时，你又污蔑我布局谋害戒日王。我到底与你有何冤仇？”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修出什么秘法咒术，只是经过这些年的研究，破解了坛师的秘法。”
看着娑婆寐被激怒，一旁的戒贤法师和波颇却没有丝毫表情，沉默地观望着。
“还有哪位要施展？”
“你我无冤无仇。”玄奘从容地道，“与波斯人勾结之事，贫僧确实没有证据，但是轮回之局针对的是戒日王，却毫无疑问。”
这时又从人群中走出一人，他没有摘掉斗篷，默默地站在人群外，平伸手掌，忽然手掌上大放光明，一尊佛陀的虚影凭空而出。人群顿时哗然。那人念动咒语，佛陀虚影于光明中升起，越来越大，足有数丈高下，立于虚空之中。片刻之后，化作点点光雨，消散在天地间。
“哦？”娑婆寐嘲讽道，“说说看，证据在何处？”
“还有哪位师弟要施展一二？”波颇问道。
“您当日以雾中术，让莲华夜在犍陀罗王宫消失——”玄奘道。
“这是从忉利天截来的天雨，以此沐浴，百病全消。”师子音淡淡说完，退回人群中。
“打住！”娑婆寐恼怒，“你凭什么说那场白雾是我施展的秘术？”
师子音站在人群前面，并不说话，口中忽然念出了一段古老晦涩的咒语，忽然间，他身前三尺之内的空气中凝结无数雨滴，哗啦啦坠落在地。那雨滴仿佛是凭空而出，顷刻间青石地面上便湿了一片。人群中响起惊叹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