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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王玄策惊喜交加。
正在这时,马周拿着一封文书走进来,神情紧张忧虑:“陛下,陛下!”
玄奘道:“好,你去吧!”
李世民怔住了,马周素来以沉稳机辩著称,怎么会如此慌乱?
玄奘静静地望着他,神情从容平淡。王玄策给他盯得发毛,垂下了头。
“什么事?”李世民道。
王玄策急忙改口:“呃……弟子刚刚悟到一个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这六十万波斯人颠沛流离,无处可归,弟子若能给他们另找出路,避免这场战争,岂非比造了七十级浮屠还有功德?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弟子决定,我宁可不当这和尚,也要帮波斯人完成这桩使命!”
马周深吸一口气,奉上文书,道:“齐州传来消息。皇五子,齐王李祐,举兵谋反!”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跟着贫僧修行吧!”玄奘道。
两人都惊呆了。李世民似乎没有听明白:“谁……谁造反啦?”
王玄策正色道:“师父,弟子奉旨出家,自然心在佛门,您千万莫要误会。”
“皇五子,齐王李祐。”马周低声道。
玄奘叹了口气:“修道,修的是一颗心。悟净,你既然心在庙堂,贫僧也不阻拦你。”
李世民神情呆滞,突然暴怒起来,将几案和陈设等物掀翻在地,愤怒地大吼:“朕的儿子要举兵造反?夏桀,商纣,暴秦,隋炀,昏庸残暴至此,也没有儿子造反,朕……朕的儿子居然要造反?要造朕的反?”
伊嗣侯三世哀求地望着玄奘:“法师……”
“陛下,”王玄策劝慰,“齐王李祐向来性情乖张,喜结奸邪,他天性如此,不关陛下的事。”
玄奘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理会他。
“嘿!”李世民仿佛刹那间苍老十余岁,喃喃道,“父子相残,盛世操戈,将来的史书上,会如何写朕?”
“可……”王玄策为难地看了看玄奘,“我正在给师父做徒弟,怎么能擅自回长安呢?”
他颤抖着站起来,一阵晕眩,当场摔倒在地。
“没错!”伊嗣侯三世兴奋得脸色涨红,急切道,“法师,您可否禀报大唐皇帝,我波斯人愿意配合!”
醒来后,李世民亲写诏书,命兵部尚书、英国公李勣率领府兵讨伐齐王李祐。
“不错。”王玄策这才笑了,颇有些孺子可教的嘉许,“吐火罗的地势陛下肯定了解,山岭重叠,易守难攻,尤其是你背靠大唐,能源源不断得到物资,哪怕大食人千军万马,他又能奈你何?这是不是比你强行东渡,与戒日王厮杀要好得多?”
吾常诫汝勿近小人,正为此也。汝素乖诚德,重惑邪言,自延伊祸,以取覆灭。痛哉,何愚之甚也!遂乃为枭为獍,忘孝忘忠,扰乱齐郊,诛夷无罪。去维城之固,就积薪之危;坏盘石之亲,为寻戈之衅。且夫背礼违义,天地所不容;弃父逃君,人神所共怒。往是吾子,今为国雠。万纪存为忠烈,死不妨义;汝生为贼臣,死为逆鬼。彼则嘉声不隤,尔则恶迹无穷。吾闻郑叔、汉戾,并为猖獗,岂期生子,乃自为之。吾所以上惭皇天,下愧后土,叹惋之甚,知复何云。
伊嗣侯三世惊喜交加:“法师说得不错,朕也知道吐火罗国内空虚,只是忌惮西突厥的势力,不敢贸然占据。若是大唐愿为朕撑腰,朕有十足的把握,一举将之拿下!”
李世民写完诏书,禁不住掩面大哭。
“为何不可能?”王玄策道,“如今吐火罗的军队都已经被薄布抽调,北上参战去了,整个吐火罗国内空虚。您要想进入西突厥,势必要闪电行军,一举占领吐火罗,这才能突然插到欲谷设的后方,配合大唐给他致命一击!薄布尊我国皇帝为天可汗,您又为我大唐立下大功,在我大唐的支持下,区区一个吐火罗,谁敢跟你抢?”
他特意召来王玄策,咬牙切齿地嘱咐道:“你且随李勣前去齐州平叛,这个逆子的叛乱必然一战可定。但是,朕要知道,到底是谁蛊惑他谋反!此事你悄悄地查,不必通过朝廷有司。”
伊嗣侯三世霍然一惊,呼吸都粗重了:“吐火罗?朕能得到吐火罗?这怎么可能?”
王玄策心中凛然,低声答应:“是!陛下,臣听说齐王极为宠信燕弘信,对他言听计从。而这个燕弘信,乃是阴弘智的妻兄。要不要臣把燕弘信严加拷问?”
王玄策连连摇头,叹息道:“陛下,您不要总想着避难好不好?您是帝王,何必非要托庇于他人羽翼之下呢?等到我大唐一统西域,您得到的,是吐火罗!”
这个问题,连李世民也沉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