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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五万和十万只是数量的差距，并不是实力的差距。”王玄策道，“在我看来，贵方有三胜，而帝那伏王有三败！”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娑婆寐笑道，“此时出去，我便是众矢之的，且等那顺收拾完残局，我自会出去。”
“哦？此话怎讲？”鸠摩罗王问道。
王玄策不屑地道：“既然无所不能，为何不逃出七重狱？”
“帝那伏王得国不正，军心背离，此为一败；帝那伏王此前寂寂无闻，毫无根基，无人为他而战，此为二败；十六国联合起兵，帝国已呈瓦解之势，统兵的将领人人思谋后路，无人愿意死战，此为三败。”王玄策侃侃而谈。
娑婆寐大笑：“我说过，世间之事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那我们又有哪三胜呢？”战主王问道。
王玄策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夜要被处决？”
“诸位若不能战胜帝那伏王，迟早被他灭国杀身，必定会殊死一战，此为一胜；诸位和帝国军联盟多年，熟悉对手，此为二胜；帝国军队内部也有不满帝那伏王之人，与你们暗通款曲，此为三胜。”王玄策道，“所以，只要诸位挥兵进攻，一战之下帝国军必然溃败！”
“也是。”娑婆寐点头，“今晚帝那伏王就会派人处决你，你倒不必受这牢狱之苦。”
“你怎么知道帝国军队内部和我们有暗通款曲之人？”战主王惊讶地问道。
“与我有什么关系。”王玄策冷冷地道。
王玄策笑了：“帝那伏王对你们恨之入骨，派遣大军平叛。十万大军呈压倒性优势，却和你们隔河对峙一个多月都不曾开打。若不是你们和帝国军的将领之间有秘密协议，安能如此？”
“老僧已经在此地住了一个多月了。吃得香，睡得好。”娑婆寐走到栅栏边，油灯照亮了他的面孔，他含笑望着对面的王玄策，“可是，曾经住在我对面的一个犯人，只熬了七日，就疯癫而死。”
众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六个国王移步到一边进行商量，激烈争辩了半天，几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当年王玄策跟随玄奘之时，对娑婆寐的名字当然是如雷贯耳，然而两人却没有碰过面，没想到今日却在七重狱相见。
最终鸠摩罗王走过来，有些尴尬地告诉王玄策：“王少卿，我们商议之后，还是不能和帝国开战。帝国军战斗力极强，一旦失败，事情将不可收拾。其实对我们而言，最佳的策略就是通过军事压迫，逼迫帝国内的将军和重臣废黜阿罗那顺。”
王玄策变色：“你便是娑婆寐？哦，我听说了，你被那顺抓了，原来也关在这地下囚笼之中。”
王玄策恼了：“你们根本不知道那顺在朝廷中的支持力度有多强大。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
“老僧娑婆寐。”对面那人答道，“悟净法师，你一定听说过我。”
“为何不可能？”鸠摩罗王不服，“如今很多贵族和将领都表示对我们的支持。就差战陀等朝中大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玄策问。
王玄策无言以对，他有口难言，他很清楚地知道，战陀等人是不可能背叛那顺的！戒日王统一天竺，造就了三十多年的盛世，至今仍受大多数贵族和百姓的拥戴。在这种情势下，他根本不敢透露那顺的儿子是戒日王转世之身的事，这件事虽然是个骗局，但普通人难辨真假，他只要一宣扬，反而给那顺增加凝聚力。
“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何况区区汉话？”对面那人笑道。
眼前的十六国联盟虽然来势汹汹，却都被强大的帝国军队吓破了胆子，看来是依靠不上了。王玄策左思右想，忽然道：“你们能否再跟那顺对峙一个月？”
“你是谁？”王玄策问道，“为何会说中原汉话？”
“这倒没有问题。”鸠摩罗王道，“您有一事判断得对，帝国军队内部的将领确实也不想跟我们开战。毕竟这么多年和平下来，大家的关系盘根错节，撕扯不断。能不打，自然不打。”
王玄策吃了一惊，隐约可以看到对面的囚笼内，似乎有个人影，以奇怪的姿势盘坐。
“可是，一个月之后呢？”战主王问，“您有何破敌良策？”
“在这里，骂是没有用处的。”对面忽然有个悠闲的声音传来。居然是汉语。
“一个月之后，我搬来大军，独自击破那顺！”王玄策慨然道。
“那顺，你这个灭绝人性的东西！”王玄策刚被投进来时破口大骂，但狱内悄无声息，似乎连狱卒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鸠摩罗王急忙问：“哪里又有能跟戒日帝国匹敌的大军？”
王玄策被投入七重狱内的一个凹洞，洞内漆黑幽暗，只有过道墙壁上一盏微弱的油灯。由于深入地下，狱内死一般寂静，再加上逼仄的囚室和黑暗的环境，犯人往往囚禁不到一个月就会疯癫而死。
“吐蕃！”王玄策道。
七重狱，又名七重室。当年阿阇世王弑父，就曾经将他父亲囚禁七重狱，活活困死。这七重狱乃是地下囚牢，共有七重门禁，深入地下十尺，专门关押十恶不赦的重大犯人。狱内阴暗潮湿，每个囚笼只是从地层内挖出三尺见方的凹洞，洞口是硬木栅栏，外面是逼仄的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