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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但愿他走得不怎么痛苦。”
“你的母亲只能再活二十七天了。可是,如果没有《百年法》的话,她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你就能一直见到她,一直吃她做的菜。要是《百年法》这部法律不存在就好了,你难道不这样想吗?”
加藤本来想问仁科健,是不是给先生注射了三倍于普通剂量的镇痛剂,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深町似乎觉察到游佐的意图,表情一下子僵了。
“不说这个了……你还住在那个镇子吧?”
“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感情?”
仁科健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让人不快地沉默着。
“您说。”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深町君……”
他那眼神,具有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一旦被他盯上,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似乎在被他斥责、追问一样。
自己的生存许可期限早已届满,本来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之所以还能继续活着,是根据《总统特例法》得到了豁免资格。刚才她那道灼灼的目光中,不正是饱含着对这一不公平的现实的复杂感情吗?坦率地说,那种感情就是怨恨。
“有话就直说。你应该不是来跟我叙旧的吧。还是说,你真的是来看病的?这里是肿瘤科。如果你的身上也出现了同先生一样的症状……”
那么,自己价值几何呢?
“没有,我很幸运。”
一丝凉意从心头掠过。
“是吗……那太好了。”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叹。
游佐想起了曾经的上司笹原。虽然立场不一样,但两人对自己的生命全面负责的态度却是共通的。也许,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的价值才会彰显出来。
这时,超眼收到了信息。是医院事务局发来的。这可不常见。
“你是她儿子,但她没有拜托我提拔你,而是让我随意驱策你为国效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事?我正在给病人看病呢。”
深町真太郎的母亲的生存许可期限将在二十七天后届满。今晚恐怕是游佐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医生,你正在诊察的这位男性患者名叫仁科健,对不对?”
“这并不可笑。人在离世之前,总要留下一两句话才甘心。她刚才就跟我说了一句。”
“不错……”
门关紧之后,深町难为情地说:“对不起,阁下。让您见笑了。”
“请尽量拖住这位患者。”
这等于是告诉母亲,接下来他们要商谈机密,暂时不要来打扰。她心领神会,垂下目光,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失陪了”,就离开了房间。
“怎么回事?”
“母亲,您别说了。”深町的脸涨得通红,“要添咖啡的时候我再叫您。”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共和国警察的紧急请求。”
“我的儿子深町真太郎常常对我说,只有阁下您才能带着这个国家走向光明,而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为此献身的准备。我知道这话不应该从做母亲的嘴里说出来,但我儿子真太郎是一个有用的人。为了这个国家,请您随意驱策他。”说完,她深鞠一躬。
“警察?”
游佐虽然内心有些畏缩,但还是强打精神道:“我洗耳恭听。”
“拜托了!”
“母亲……”深町提醒道,但她面不改色,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游佐。
“知道了……我尽量吧。”
“请阁下恕我无礼,但我有句话想对您说。”
加藤切断了超眼与大脑的连接,将它从耳朵中取出来,故意放在桌上。仁科健瞟了一眼。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阿健,你到底干了什么?”
她平常只会简短地交谈几句,然后就离开房间,但今天却没有离开的迹象。
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感情。
“您谬赞了。”
“警察好像在追缉你。”
“不要来这套外交辞令。我在这儿比在官邸更安心。”
“刚才超眼中通知的?”
女厨师转过身来,报以优雅的微笑。“我荣幸之至,阁下。”
“他们让我把你拖住。”
穿着厨师服的女人进屋,放下空盘子。游佐对着她的侧脸说:“非常好吃。我吃得很过瘾。”
“把这个透露给我,没问题吗?”
敲门声传来。
“如果你想被扭送到警察局,我也愿意效劳。”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不过,国民似乎觉得我是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人。”
“我似乎应该告辞了。”仁科健戴上淡紫色镜片的眼镜和帽子,站起身来。
“阁下您也有偶尔犯乡愁的时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