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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衣服,拒绝了再喝一杯咖啡的邀请。她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口,再次感谢我,说她搬好家就会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新地址。我说欢迎随时打电话给我,无论为什么都行。我们没有接吻。
我喝了两口咖啡。咖啡不像我喜欢的那么浓。唱片上一首曲子结束,接下来是首钢琴三重奏。她又说起我给钱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知道我怎么会联系上你的,”她说,“我混过去了,就说你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他说我没必要雇你,直接和他谈就行。”
我在电梯里想到了她说过的话:“似乎应该有点奖赏的。”奖赏这个词用在这儿倒是很合适。
“他说月底之前,我应该不到月底就会走。收拾行李没什么难的,这些家具没一件属于我。我只有衣服和唱片,还有霍帕的海报。说到这个,你知道吗?我觉得海报不如就留在这儿好了,我不觉得自己想留下这段回忆。”
我一路走回旅馆。一路上我停下几次,一次喝咖啡吃三明治,一次在麦迪逊大道的一所教堂,我本来想把五十块放进捐款箱,却意识到我做不到。金给我的是五张百元大钞,而我的零钱不够数。
“你什么时候必须搬出这套公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捐什一税,也不记得我最初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这是我离开安妮塔和孩子们搬到曼哈顿后开始做的事情之一。我不知道教堂如何处理捐款,也确定他们不太可能比我更需要钱,最近我在尝试戒掉这个习惯。然而每次有收入了,我都会发觉有某种不安随之而来,除非我随便找个教堂,捐出总数的百分之十,否则就无法抹除这种感觉。我猜这就叫迷信。我猜我的思路是这样的:既然已经开始这么做了,我就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可怕的厄运就会降临。
“因为他就是这么会骗人。就好像我放弃了一份最好的工作,白白扔掉存下的企业退休金。明白吗?也太扯了!”
上帝很清楚,这个想法毫无逻辑。无论我把所有收入交给教堂还是一点都不交,坏事都会发生,而且会持续不断地发生。
“应该能。”
这份什一税只能等一等了。不过我还是坐了一会儿,享受空荡荡的教堂带来的平静。我放手让思绪乱转了一会儿。我进门后过了几分钟,一位老人在通道的另一侧坐下。他闭上眼睛,看样子非常专注。
她抿紧嘴唇,吐出一根烟柱:“他非常和蔼。他说他没意识到我不开心,更不想违背我的意愿扣留我。他似乎很难过,因为我居然会觉得他是那种人。知道吗?他说得我都快产生负罪感了。他说得我觉得我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我舍弃了什么好东西,等我发现无法挽回的时候会后悔的。他说,‘你知道的,我从不接受姑娘吃回头草’,我心想,天哪,我这下可没退路了。你能想象吗?”
我猜测着他是不是在祈祷,猜测着祈祷究竟是什么感觉,人们能从中得到什么。有时候在走进一座教堂时,我也会想要祈祷几句,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明白,非常明白。波士顿勒杀魔<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从来不需要破门而入,受害者全都是开门请他进去的。
假如有蜡烛可点,我会点上一支,但这座教堂是圣公会的,不备蜡烛。
“今天上午他打电话来,说他要过来一趟,他敲门的时候,我挂着门链,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我没必要害怕他。有时候你就是会凭直觉知道事情,你明白吧?”
那天晚上,我去圣保罗教堂参加戒酒会活动,但无论如何也没法把注意力放在见证上。我总是走神。讨论环节中,午间活动见过的年轻人讲述他是怎么熬过九十天的,他再次得到了一轮掌声。讲话的人说:“你们知道九十天过后是什么吗?你的第九十一天。”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我叫马特。我无话可说。”
她吹了吹咖啡上的热气,喝一小口,俯身把杯子放在咖啡桌上。她的香烟摆在那儿,她拿起来点了一支。她说:“我不知道你对钱斯说了什么,但他似乎对你印象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