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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她会待在纽约,但她还会过这种生活吗?说来可惜,但她只会做这一个行当。她还能做什么?她打算去哪儿住?她们的公寓是我提供的,你要知道,我为她们付房租,替她们选衣服。唉,我看没人问过易卜生<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娜拉出走后打算去哪儿找公寓住。要是我没弄错,你应该就住在这儿。”
“对,还好他并不想。”
我望向窗外,车停在我住的旅馆门口。我一路上都没留神窗外。
“嗯,今晚他本来做不到的。要是卡内利想争胜,他就没戏了。”
“我猜你会联系金,”他说,“要是你愿意,不妨说你威胁我,吓得我抱头鼠窜。”
“对,”他说,“他们有针对过他这点,但他通常能全身而退。”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有时候他会暴露出右侧。第四回合——”
“这样她会觉得她没把钱白花在你身上。”
“我同意。”
“她的钱本来就没白花,”我说,“我也不在乎她知不知道,我会把你的原话转告给她。”
“前途光明。”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告诉她我会去找她。只是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确定这些事完全是她的主意。”
“当然不知道。在今晚之前,他的绝大多数比赛都是实打实的,但卡内利这样的拳手有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何必在这个阶段就冒险破坏他的不败纪录呢?他和卡内利打能获得经验,打败卡内利能得到信心。”我们开上中央公园西大道,朝上城区而去,“击倒确实是真的。卡内利应该在第八回合被击败,但我们估计基德能让我们早点回家,事实上你看见他确实做到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会转告的。”
“但基德不知道比赛做了手脚。”
“另外,告诉她没必要害怕我。”他叹息道,“她们总觉得自己无可替代。要是她知道她有多么容易被替代,恐怕会吊死自己的。斯卡德,长途大巴一车一车地把她们运来,每天二十四小时不断,她们洪水似的涌入港务局,准备出卖自己。每天还有无数姑娘下定决心,觉得世上肯定有比端盘子和操作收银机更好的出路。我可以开一家事务所,斯卡德,接受申请,队伍能排得绕过半个街区。”
他沉默片刻。一辆出租车突然插到我们前面,他不慌不忙地踩刹车,避免了撞车。他既没有怒骂,也不按喇叭。他说:“卡内利应该在第八回合出局。在此之前他应该全力以赴,但不能太早下场,否则击倒看上去就不真实了。所以他在第四回合才有所保留。”
我打开车门。他说:“我挺喜欢和你聊天的,尤其是早些时候。你看拳击的眼光很准。替我告诉傻乎乎的金发妓女,没人想要她的命。”
“是啊,大概是我见过的打斗太多了。”
“我会告诉她的。”
“看比赛却很有眼光。”
“要是有事找我,打我的应答服务号码就行。现在我认识你了,肯定会回你的电话。”
“十二三岁在青少年组打过两场。充气拳套,头部护具,一回合两分钟。我太慢,也太笨拙,不适合这项运动,一拳都没击中过对手。”
我下车,关上车门。他等到车流中出现一个空当,在马路上掉头,到第八大道路口转弯,驶向上城区。当街掉头不合规矩,左拐上第八大道时闯了红灯,但我不觉得他会往心里去。我记不得上次在纽约市见到任何人因为交通违章而吃罚单是什么时候了。有时候你会看见红灯都跳了还有五辆车闯过去,如今连公共汽车也会这么干。
“斯卡德,你打过拳?”
他拐弯后我掏出笔记本,做了一条记录。马路对面,波莉笼子旁边,一男一女在大声争吵。“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她怒喝。他扇她耳光。她骂他,他又扇她耳光。
“第四回合,卡内利两次打得基德空门大开,但两次都没有继续攻击。他打拳很聪明,不该放过这种机会。但第六回合他想撑过去的,却没能做到。至少从我的座位上看是这么一回事。”
也许他会打得她失去意识。也许一周七天里,有五天晚上他们都要玩这个游戏。你去劝这种架,他们多半会一起冲着你来。我刚当警察那会儿,我的第一个搭档会想方设法避免干涉家庭争端。有次他按倒一个喝醉酒的丈夫,妻子却从背后袭击他。丈夫打掉她四颗牙,她却为了保护他而挺身而出,操起酒瓶将其敲碎在救援者的脑袋上。我的搭档缝了十五针,确诊脑震荡,他用食指摸着伤疤,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你看不见伤疤,因为被他的头发遮住了,但他的手指就按在那个位置上。
他瞥了我一眼,我在他带金色斑点的眼睛里第一次见到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要我说,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他这么对我说,“就算打电话报警的是她本人也一样,她还是会对你动手。就他妈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
“看上去像是预先安排好了结果,但击倒不像作假。”
马路对面,女人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男人的巴掌变成拳头,给了她肚子狠狠一下。她喊出声来,听上去真的很疼。我合上笔记本,走进旅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