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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戛然而止,但立即又打破压抑着三个人的沉闷空气,大声喊道:
“我在配电站烧锅炉。”
“完了。”波利托夫斯基扔下铁棍,悄声说道。他的脸抽搐了一下,又说:“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您告诉我,您在哪儿学会了打架的技巧?”冬妮亚突然提出这个意料不到的问题。
铁棍击碎了德国兵的头盖骨,发出短促的、沉闷的声响;听到这声响,阿尔青和布鲁兹扎克仿佛被火烧着似的,大吃一惊。德国兵的身体像个口袋似的倒在过道上,灰色的无檐呢帽很快被血渗透,步枪也当啷一声撞在了铁板上。
“您干吗要管我打架的事情。”保尔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阿尔青爬上去扒煤时,哨兵对他没有留意;后来,波利托夫斯基装着要从煤水车的边上扒下大煤块,用动作示意他挪开一些,他也顺从地溜了下来,走到机车司机室的门边。
“您别生气,保尔。”她已感觉到保尔的不满。“我只是很感兴趣。那一下打得可真棒!不过,不该打得那么厉害。”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德国兵戴着一顶镶红边的无檐呢帽,把步枪夹在两腿之间,坐在煤水车的边上抽烟,不时看看在机车上忙碌的三个人。
“您可怜他了,是吗?”保尔问。
“就这么干,老人家。”说着,站到调节器那儿。
“才不呢,一点也不可怜他。相反,舒拉就是该揍。上次那个场面真让我开心极了。人家说您经常打架。”
布鲁兹扎克点点头:
“谁说的?”保尔警觉起来。
“还是我来吧,我更有把握。你拿铲子到煤水车上去扒煤。如果有必要,再给那德国佬一铲子。我现在装着过去砸煤块。”
“呶,就是维克托说的。他说打架是您的家常便饭。”
“那好吧。”阿尔青抓起铁杆,哑声说道。但波利托夫斯基低声阻拦了他:
保尔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说他没罪?那我们也没罪过嘛,我们也是被逼来的。但我们送去的是讨伐队,这些没有罪过的人会开枪打死我们的游击队,那些游击队员又有什么罪过?!哎,你这个糊涂虫!……壮得像头熊,可是脑袋不开窍……”
“维克托这个恶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那天没碰他,他真该谢天谢地呢。他说我的那些坏话,我都听见了。只是不愿意弄脏我的手,才没揍他。”
波利托夫斯基瞪了他一眼:
“保尔,你干吗要骂人呢?这样不好。”冬妮亚打断了他的话。
“我恐怕不行。我下不了手。他是个当兵的,仔细想想,他并没有罪过,他也是给刺刀逼来的。”
保尔顿时失去了兴致,他想:
“你先动手。你最有力气。用铁棍狠敲一记——他就完了。”老人十分激动。
“真见鬼,我干吗要和这个女怪物闲扯?她就会支派别人,一会儿不喜欢保夫卡这个名字,一会儿又是‘不要骂人’。”
波利托夫斯基看看阿尔青,说:
“您为什么那么恨维克托呢?”冬妮亚问。
“那我们怎么下手呢?”
“别看他是大男人,一股娘娘腔,老爷的娇宝贝,没心肝的东西!看见这种人,我的手就发痒!总是骑在别人头上,仗着有钱,就能胡作非为。我可不把这些有钱的人放在眼里。只要他敢碰我一下,那就够他受的。这种人,就该用拳头教训他们。”他忿忿不平地说。
阿尔青转身对着正在摆弄调节器的老人点点头,示意布鲁兹扎克同意他们的做法。想起那个伤脑筋的、尚未解决的难题,他又凑近波利托夫斯基问道:
冬妮亚后悔提起了维克托的名字,她看出,保尔与那个娇生惯养的中学生早就不和。于是,她转向一般性的话题,开始询句保尔的家庭和工作情况。
“好,就这么干。”布鲁兹扎克说,“但是,谁来干……”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阿尔青已经明白了。
保尔不知不觉地开始详细回答姑娘的询问,已经不再急于离开了。
布鲁兹扎克没有立即作出反响。他们每个人都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三家的亲人都留在城里,尤其是波利托夫斯基,他那大家庭里还有九个人呢!但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不能把火车开过去。
“那您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呢?”冬妮亚问。
阿尔青又转身将所做的决定告诉了布鲁兹扎克。
“我被他们从学校赶出来了。”
“好吧。”
“为什么?”
阿尔青如释重负地说:
保尔的脸红了:
“没有其他办法。先给他一家伙,再把调节器操纵杆往炉里一扔,等机车减速,我们跳车就跑。”
“我往神父家的面团里撒了烟末,就为这事,他们把我赶出来了。那神父凶极了,真让人没法过日子。”保尔把经过情况统统告诉了冬妮亚。
阿尔青浑身一颤。波利托夫斯基咬牙切齿地补充说道:
冬妮亚好奇地听着。保尔已不再拘束,他像对待老朋友似的又把哥哥没有回家的事情告诉了冬妮亚。他们亲切、愉快地交谈着,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在这洼地上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保尔终于想起他该上工了,于是急忙跳了起来:
“这个人必须干掉,你明白吗?”
“我该去上工了。尽在这里闲聊,可我该去烧锅炉了。现在这下子达尼拉又要发火了。”他又不安地说:“那就再见吧,小姐,现在我必须赶快冲到城里去了。”
波利托夫斯基在工具箱上弯下身来,紧靠着阿尔青,鼓起勇气说:
冬妮亚也立刻站起身来,穿上外衣。
“哼,这个忙帮得真不错,把讨伐兵送去了……”
“我也该走了。咱们一起走吧。”
“我随时可以提供帮助,对我,你可以放心。”
“哦,不,我得跑。您和我走不到一起。”
他,阿尔青是这样回答的:
“不,我们一起跑,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兄弟,你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共产主义思想有什么看法?”
保尔藐视地看了看她:
阿尔青又端起茶壶喝了口水。他俩有着相同的想法,却谁也不想先说出来。阿尔青想起了朱赫来的问话:
“赛跑?您哪是我的对手!”
司机皱起眉头,用麻絮擦去额头的汗,发红的眼睛看看汽压表,仿佛想从那儿找到答案,解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接着,他恶狠狠地、带着无奈的愤怒咒骂一声。
“那就等着瞧吧。我们先从这儿出去。”
“你说得对,大叔。不过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呢?”他用目光示意后面的德国兵。
保尔跳过一块岩石,又把手递给冬妮亚,把她拉了过去,他们一起来到林中一条通往车站的宽阔、平坦的大道上。
“我们不能把他们送过去,你明白吗?那边正在打仗,起义的人已经把铁轨炸了。要是我们把这些狗杂种送过去,他们很快就会把起义的人打垮。你知道,就是在沙皇时代,罢工的时候我也从不开车,现在我也不会干。把敌人送过去打自己人,这是一辈子的耻辱。机车上原来的人都跑了,这可是拿生命冒险的事情,可他们这些小伙子还是跑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火车开过去,你说呢?”
冬妮亚在路的中央停了下来。
波利托夫斯基走近阿尔青,压低嗓音说:
“好,现在开始。一,二,三。追我吧!”她旋风般地向前冲去,只见两只皮鞋的后跟迅速地闪动着,蓝色的外套随风飘舞。
“是啊。”布鲁兹扎克不置可否地拖长声音,一面把头伸向窗外。
保尔也奋起直追。
“我也这么想,”阿尔青轻声说,“就是这个家伙在背后盯着。”
“马上就能追上她。”保尔想着,紧跟着飘动的外衣飞跑。可是,一直跑到大路的尽头,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他才追上冬妮亚。保尔冲了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双肩,喘着粗气,开心地喊道:
“扔下机车,跳车跑吧。”布鲁兹扎克提议说,一面偷眼看看坐在煤水车上的德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