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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谁也不见。”玛格丽只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是，”内德答道，“可是妈妈打算用来做什么——起房舍，像雷金纳德那样？”
“不要不听话，跟我来。”
“一点不错。那是全王桥最值钱的地方，何止值四百镑，关键是物尽其用。”
玛格丽的叛逆劲儿蒸发殆尽。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挨打，而原因是自己爱他。她觉得分不清是非对错了。她无精打采地一耸肩，跟在母亲身后。
“市中心的地段。”
母女俩来到简夫人的客厅，这是她平日里打理家事、指挥仆婢的地方。屋子里陈设简朴，只有几把硬椅子、一张写字桌、一张祷告台。桌子上摆着简夫人收藏的一套牙雕圣像。
“接着想。”
来客是王桥主教。
不是房子，那想要什么？“地？”
朱利叶斯主教可能有六十五岁了，身材清瘦，动作敏捷。他的头发已经掉光了，玛格丽总觉得他那张脸像骷髅。他那双淡蓝色的眸子闪着智慧的光。
“想想看。”
玛格丽见到主教吃了一惊。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那……”内德皱起眉头。
简夫人说：“主教有话要跟你说。”
“我要的不是房子。”
“坐吧，玛格丽。”朱利叶斯说。
“就是一堆破房子。”
她乖乖听命。
“不会，咱们有修院。”
“我从你出生起就认得你啦，”只听他说，“你从小接受基督教的教育，是一个好天主教徒。父母以你为荣。”
“可他有可能还不上！咱们会落得一无所有。”
玛格丽一言不发。她眼里看见的不是主教，而是罗洛狠狠打内德可爱的面庞。
“因为要是我拒绝，他会找咱们麻烦。”
“你做祷告、望弥撒、每年告解一次。你令天主满意。”
等菲茨杰拉德一家走远了，内德立刻问母亲：“妈妈，你干吗答应借这么多钱给雷金纳德爵士？”
这是不假。玛格丽生活里的其他一切都一团糟——哥哥招人痛恨，父母做事残忍，自己还许给了一个禽兽，但她自认面对天主无愧于心。这算是些许安慰了。
玛格丽不见踪影。
“可是，”主教话锋一转，“你似乎一下子把学到的教诲都忘光了。”
罗洛四处寻找妹妹。
这话让她回过神来。“不，我没有。”她愤愤然。
这时候简夫人走过来说：“该回家了，午饭要准备好了。”
母亲斥责她：“主教让你说话再开口，不然不许说话，小孩子别放肆。”
“今天下午我会把文书拟好。”爱丽丝·威拉德说完就走了。
朱利叶斯纵容地微微一笑。“不要紧，简夫人，我明白玛格丽心里不痛快。”
父亲的精明叫罗洛肃然起敬。一个几乎一文不名的人，却能投下四百镑的买卖，靠的是胆识。圣玛加利大号的货物能让家族财务转活。谢天谢地，菲尔伯特·科布利急需现钱。
玛格丽盯着他。他是主基督活着的圣像，是所有基督徒在尘世的牧人。他的言语来自天主。他要指责自己什么？
雷金纳德沉思良久，最后答道：“那好。一言为定。”他伸出手，两人握手成交。
只听他说：“你似乎忘了第四诫。”
罗洛心里燃起了希望。爱丽丝为什么对利率斤斤计较？自然是有意借钱喽。罗洛瞧见内德有些惊慌失措，看来他也这么觉得，并且他不看好这宗买卖。
玛格丽顿时羞愧难当。她听懂了主教的意思，垂头望着地面。
“那就算了吧。”
“玛格丽，念第四诫。”
雷金纳德佯装愤慨。“什么，那等于一年百分之二十四——不止，还是复利！”
她咕哝：“应孝敬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
内德一脸着急。显然他不希望母亲答应。罗洛明白内德的理由：爱丽丝为了这八镑的租金，可能损失四百镑。
“大声些、清楚些。”
“那么每月租金八镑。”
玛格丽抬起头，但不敢看主教的眼睛。“应孝敬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
“譬如借款期限内我把修院让给您使用，过后再从您手里租回来？”
朱利叶斯点头说：“这一个月来，你没有孝敬父亲和母亲吧？”
爱丽丝警觉地问：“您的意思是？”
玛格丽点点头。是真的。
“嗯，这个嘛，我相信咱们有法子解决。”雷金纳德语气轻快，好比这是无伤大雅的欺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