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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守父母之命，是你神圣的义务。”
她说得不错，不过这只是句遁词。法律禁止取利行为，但有空子可钻，欧洲各大商业市镇每天都发生。爱丽丝看似谨小慎微，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
“我错了。”她哀恸地轻声说。
爱丽丝答道：“我倒想多收利息，不过借钱收利等于取利，不仅犯了罪孽，也违了律法。”
“单单悔罪是不够的，是吧，玛格丽？你明白的。”
她还有话说，显然在等着什么，却不肯开口。雷金纳德猜中了她的心思，说道：“利息也不会亏了您。”
“我该怎么做？”
“那好。”爱丽丝答道。
“你必须不再犯罪恶。必须顺从。”
雷金纳德答道：“没关系。债款不会拖欠，所以抵押不会被没收。主教会如愿的。”
玛格丽终于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顺从？”
亨利八世贪婪成性，把教堂的财产通通据为己有；虔诚的玛丽女王打算将这些财产物归原主，无奈国会硬是不肯通过立法，原因是大多议员都从中获利。末了，教会决定以低价买回去。罗洛以为，热心的天主教徒有责任出一分力。
“这是天主的旨意。”
罗洛插嘴说：“可是父亲，您知道朱利叶斯主教打算让教区参议会把修院买回去——您也基本答应转手了。”
“真的是？”
出乎意料的是，爱丽丝突然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兴许……”
“真的是。”
罗洛以为爱丽丝绝不会答应。旧修院的房舍空了二十多年，如今想修也太迟了。
他可是主教。他知晓天主的旨意，并且转告于她。她再次垂下头。
“那么就南边那一半，回廊、修士的寮房和修女院。”
“我希望你现在和父亲谈一谈。”朱利叶斯说。
爱丽丝还是摇头。“我不想要您盖了一半的宅子。”
“必须谈吗？”
雷金纳德又问：“那修院怎么样？”
“你知道这是必需的。我想你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是不是？”
罗洛知道爱丽丝说得不错。雷金纳德怕要露底，让人知道走投无路了。
玛格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
爱丽丝摇头说：“不能说让就让，得有宫里的许可——你一时也拿不到。”
主教对简夫人打了个手势，对方过去开了门，等在门口的雷金纳德迈进门，瞧着玛格丽：“嗯？”
雷金纳德答道：“我以海关司库的职务做抵。”
“对不起，父亲。”
罗洛心里一沉。一无所有的人是拿不出抵押的。这等于变着法子拒绝。
“理应如此。”
最后她开口说：“我需要抵押。”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在等她开口。
双方沉默许久，爱丽丝思考对策。罗洛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她不想借钱，但是又不敢得罪雷金纳德这种要人。
她最终说：“我答应嫁给巴特·夏陵。”
爱丽丝似乎大吃一惊，过了一会儿罗洛才琢磨明白。父亲明里说邻里相互照应，暗中却是威胁。弦外之音是，倘若爱丽丝不答应，那么雷金纳德就要在港口找她的麻烦。
“好闺女。”
雷金纳德压低嗓音说：“爱丽丝，咱们街坊邻里的，有事相互照应。你的船货到了库姆港，我会行个方便，你明白吧。你也要帮我一把。这是王桥的规矩。”
玛格丽站起身问：“我可以走了吗？”
罗洛心知这话说得荒唐。风险一向存在。
简夫人提醒：“你是不是该感谢主教，引你重新踏上天主恩宠之路？”
“不会有风险。只要两周多一点，定然还上。”
玛格丽转身对朱利叶斯说：“多谢主教。”
爱丽丝说：“这么一大笔钱要是赔了，这个风险我担不起——您也理解吧。”
“好了，”简夫人说，“这回可以走了。”
雷金纳德听一个后生敢质疑自己，脸色愠怒，但还是忍着不悦答道：“卖家急需现款，用作另一笔投资。”
玛格丽出了房间。
这时候内德·威拉德插了进来。罗洛愤愤地想，不消说，他瞧见菲茨杰拉德求威拉德帮忙，心里自然得意。不过内德一本正经地问：“那主人为什么现在就卖？”他狐疑地问。“只要再等两周卸货，就能赚足全额。”
周一上午，内德隔着窗户瞧见了玛格丽，一颗心怦怦跳。
雷金纳德又说：“船两周就到库姆港。”
他站在客厅里，任玳瑁猫淘淘用脑袋蹭着脚腕。他当时给小猫取名叫淘姐儿，如今它已经是个老妇，瞧见他回家，高兴而不失矜持和威严。
雷金纳德没说卖主是谁，罗洛猜想父亲是怕被爱丽丝抢先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