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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德握住她的双手。“我不能骗你,说对她毫不在意,或者毫不惦念。我只想你知道,有了你,我已别无他求。”
船撞在沙滩缓坡上。几个司铎纷纷跳下船,蹚过浅水。玛格丽和他们一一握手,并不言语。那条狗十分乖巧,叫也不叫一声。
这番话恰如其分,但西尔维拿不准该不该相信。她只知道一件事,自己爱他,也绝不会让他被人抢走。“吻我。”
船长放下小船,只听哗啦一声,船落在海面上。几个司铎顺着绳梯依次爬了下去,罗洛是最后一个。两个水手横起船桨,小船静静地劈开海浪。罗洛瞧见岸上依稀有个女子身影,旁边还跟着一条狗。是玛格丽。呼吸畅快多了。
内德亲了亲她,打趣说:“老天,你可真难伺候。”记着又亲了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罗洛吩咐八位司铎围拢在甲板上,他们每个人都背着包袱,里面除了衣物用品,还藏着圣物:饼、酒、坚振礼用的圣油和圣水,这些将给英格兰千家万户教徒送去慰藉。罗洛低声叮嘱:“进门之前,一路上绝不要弄出任何声响。就算低语,水面也能听到。除了渔人一家,这片海湾通常没有外人,但还是小心为上,否则还没踏上英格兰,使命就告终了。”此次前来的司铎中包括开朗热情的伦尼·普赖斯,他是罗洛在杜埃学院遇见的第一张面孔,也是最年长的。“伦尼,上岸之后,就由你来指挥。”
但西尔维并不满足。她要的是一样纪念,无论是苏珊娜·特怀福德还是玛格丽·夏陵都不曾体会的。她盘算起来,说道:“你有没有常常想着和一个女子如何亲热?”她从来没有和他、和任何人说过这种话。“你一想起来就热血沸腾,但从来没有做过?”她屏住呼吸。他会怎么回答?
这也许是陷阱。石屋的主人马尔·罗珀捕鱼为生,是个热忱的天主教徒,他可能被内德·威拉德擒住拷问,而白床单正是诱饵。就算是圈套,罗洛也束手无策。他们一行人可能性命不保,也都做好了准备。
内德沉吟片刻,露出一丝忸怩的神色。
终于看到信号了:楼上窗前,有人挥舞着白被单,呼应他身上的白斗篷。
“这就是有了,”她扬扬得意,“看得出来。”他想什么都瞒不过自己,为此她很是欣慰。“是什么?”
罗洛紧盯着石屋,紧张地等待信号。他满心期待,整个人都绷紧了,万一功亏一篑,他怕自己要吐出来。这是预示结局的先兆。他护送的这几个年轻人是天主派来的密探,只是一支小小的先遣部队,以后还有更多的跟随者。黑暗的岁月终将走向尽头,英格兰会抛下宗教自由的蠢念头,愚昧无知的庄稼汉和苦力会再次欣然敬拜唯一的、真正的教会。菲茨杰拉德一家也会夺回他们应有的荣光,甚至光宗耀祖:罗洛当上主教,妹夫巴特受封为公爵。王桥也将效仿圣巴托罗缪庆日,将清教徒斩尽杀绝——这一步计划他可没有告诉玛格丽,要是妹妹知道他打算动用暴力,一定要断然拒绝。
“真是难以启齿。”
黄昏时分,船老大在一处没名字的海湾下了锚,前面三英里就是目的地了。谢天谢地,海上风平浪静。海湾离岸边不远,那里泊着一条圆艏圆艉的一桅小渔船,备好了船桨。这条船罗洛再熟悉不过,当年父亲担任库姆港司库的时候,还叫作圣阿瓦号,如今改叫阿瓦号。海滩尽头的山坳处,立着一间结实的灰白色石屋,烟囱里炊烟袅袅。
他一脸窘迫,分外叫人心动。西尔维贴得更近了,低声说:“那悄悄说好了。”
此外,这个计划大半要靠妹妹接应;他真不希望如此。她聪颖、谨慎、无畏,但到底是个妇人。罗洛暂时还不想踏上英格兰土地,所以不得不靠她。
内德凑在她耳边低语。
他事无巨细地做了安排,但真正实施起来,还是觉得漏洞百出,譬如说,他连船长是否信得过都拿不准。为了买通此人,他出了一大笔钱,但说不定另有人——伊丽莎白女王的手下,譬如内德·威拉德——出了更高的赏钱,叫他出卖自己。
西尔维望着他,忍不住咧嘴笑了,有几分诧异,也勾起了情欲。“当真?”
罗洛身穿法衣,胸前挂着十字架。头发越发稀疏,胡子倒是又长又密。他还披了一件白斗篷,这不是神父惯常的装束,而是记号。
他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过。”
货船由瑟堡出发,驶往库姆港,船舱里满载着一桶桶苹果白兰地、圆墩墩的芝士,外加杜埃英格兰学院肄业的八位年轻司铎。
西尔维跃跃欲试,看得出内德也一样。“说不好,不妨试一试。”
罗洛站在小花号货船甲板上;英格兰海岸越来越近,这一刻可谓千钧一发。
他们真的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