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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说:“果真如此,你们能从菲尔伯特那儿把钱要回来吗?”
“菲尔伯特自然知道,那个满嘴谎话、表里不一的新教徒骗子,”罗洛怒火中烧,“这是抢劫。”
“没门,”雷金纳德答道,“像咱们镇子,契约一立就决不许食言,就算买卖有诈也不行。契约是神圣的。”
雷金纳德雀斑点点的脸气得变了形。“但是他心里有数。我打赌菲尔伯特也知道,所以才把船货卖给咱们。”
罗洛是法律出身,他知道父亲说得没错。“值季法庭也会判定交易合法有效。”
“没有。”
朱利叶斯又问:“要是你的钱收不回来,你欠爱丽丝·威拉德的钱能还的上吗?”
“可培根没说他们要去加来港。”
“还不上。”
罗洛答道:“乔纳斯·培根跟咱们说了,他碰见那艘船的时候,船长打算去港口小修,所以才耽搁了。”
“而你把修院抵押给她了。”
雷金纳德爵士怒不可遏。“搞什么鬼?船怎么会在加来?”
“是。”
罗洛心里一沉。“我就知道。”这是父亲的最后一搏,他赌输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上午爱丽丝·威拉德跟我说修院如今归她所有了。”
几分钟之后,三个男子在大厅里落座。朱利叶斯开门见山:“爱丽丝·威拉德收到加来的消息,圣玛加利大号被法国扣押,船货都拍卖了。”
“叫她害眼疾。”雷金纳德赌咒。
爵士正在小睡。罗洛叫醒父亲,说主教在楼下等着。雷金纳德呻吟一声,起身下床。“我要更衣,你去给他斟酒。”
“也就是说她所言不虚。”
朱利叶斯挥手叫他快去,接着不耐烦地来回踱步。
“是。”
罗洛引他进了大厅,说:“我马上去叫父亲,您先坐在这儿烤烤火。”
“雷金纳德,你可是说好了要把修院归还给教会的。”
显然正在气头上,谢天谢地不是冲着菲茨杰拉德一家。
“朱利叶斯,别跟我诉苦了,我刚亏了四百镑。”
“别提那些了,”朱利叶斯语气暴躁,“我有事找雷金纳德爵士。”
“威拉德说是四百二十四镑。”
“我们欢送士兵去了。”罗洛兴高采烈。
“不错。”
他刚走回商业街的家门口,正巧遇见朱利叶斯主教。
朱利叶斯似乎认为这个数目很要紧,罗洛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苦于没机会问。父亲急得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发誓我要跟菲尔伯特算账,叫他知道,诓骗我雷金纳德·菲茨杰拉德绝没有好下场,我要亲眼看着他遭殃。办法嘛我还没想到……”
他得和父亲说一说。他喝光了酒,起身离开。
罗洛突然灵光一闪,张口说:“我想到了。”
多纳尔明天酒醒了之后定然会矢口否认,说自己醉话连篇,罗洛拿他也没办法,不过这个消息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什么?”
多纳尔怀恨在心,加上酒后失言,透了口风给他。
“我知道怎么跟菲尔伯特算账。”
罗洛啜饮啤酒,沉思起来。不少人猜测科布利一家和亲友秘密信奉新教,不过他们一向行事谨慎,即便有非法之举,也丝毫不露马脚。而只要他们不声张,那就不算犯法。不过,举行新教礼拜仪式,那就不同了,不仅犯了罪,也违了法,将处以火刑。
雷金纳德站定了,眯起眼睛瞧着罗洛。“你有什么主意?”
多纳尔却慌了神。“得回去睡一觉,”他咕哝,“谢谢你请我喝酒。”说罢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菲尔伯特那个书记员多纳尔·格洛斯特,今天下午在‘屠宰场’喝醉了,他刚在菲尔伯特的女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怀恨在心加上酒后失言,说科布利一家跟朋友一起礼拜。”
“别走,”罗洛连忙阻拦;他还想继续打听菲尔伯特·科布利的聚会,“喝完再走嘛。”
朱利叶斯主教怒不可遏。“礼拜?没有神父主持?那可是异教!”
多纳尔举起酒杯送到唇前,又放下了:“瞧我胡诌呢,”他眼神慌张,“一准是喝多了。”他费力地站起身。“我得回家了。”
“我一追问,多纳尔马上改口说就是些聚会,然后一副心虚的样子,不肯再说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洛答道,“不过也没有规定不准大家聚在一起祷告、讲道、唱赞美诗。”
主教说:“我早就怀疑那些鼠辈秘密搞那些新教仪式。那地点、时间,还有哪些人?”
多纳尔立时反悔:“我想说的是聚会。他们怎么会做礼拜呢,那可是异端之举。”
“我也不知道,”罗洛答道,“不过多纳尔知道。”
罗洛脖子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多纳尔刚才说“去跟他们做无聊的礼拜”。科布利一家是那种自以为有资格对宗教发表意见的危险分子,这一点罗洛早就知道,只是对他们在王桥的亵渎之举,他此前一直无凭无据。他兴奋莫名,极力掩饰,装出漫不经心的口气:“想来那些礼拜确实无趣。”
“他会松口吗?”
“真走运,”多纳尔酸溜溜的,“一想起废了那么些工夫讨好她——假装不爱喝酒、跳舞、看戏,去跟他们做无聊的礼拜,跟她母亲聊家常……”
“兴许会。他跟露丝求爱不成,对科布利一家也不必忠心耿耿了。”
“没有。”罗洛打心底里搞不懂男女之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自渎不过像吃蜂蜜,带来些许甜头,但想到和女人或者男人交媾,他只觉得有些可厌。他宁愿独善其身。要是修院还在的话,他说不定就当了修士。
“那就问问看。”
“一时想到而已。”
“我去找他,我找奥斯蒙德跟我过去。”奥斯蒙德·卡特是守卫长,身材高大,嗜好暴力。
“对男子也没有,这是你的言外之意吧。”
“那你怎么跟多纳尔说?”
多纳尔精明地盯着他:“你对女子没什么兴趣嘛。”
“我就说现在怀疑他崇拜异教,除非坦白交代,否则就要拉去受审。”
罗洛一耸肩。爱情里没有道理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