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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德说:“他自称让·英吉利。”

“我十九岁时嫁给了皮埃尔·奥芒德。这叫不叫自作自受?”

吉福德一语不发,但从神色看来,他知道那人的姓名。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啊,不要不信。你瞧,你知道得太少了,连在巴黎指使你的那个英国人,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内德低头看信。玛丽信中不只有褒奖。她逐条回应巴宾顿的计划,敦促他仔细筹划,接应入侵大军,号召当地反抗军响应,并储备武器粮草。她还叫巴宾顿详述将自己救出查特里庄园的计划。

吉福德不屑地哼了一声。

“越来越妙了。”

内德对吉福德说:“算你走运。”

还有更重要的,玛丽督促巴宾顿仔细斟酌如何刺杀伊丽莎白女王。

这时朗斯洛特又是一阵哀号,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抽泣起来,不住求饶。

内德读到这一句,觉得好像突然卸下了背上的包袱。证据确凿。玛丽密谋弑君夺位。她罪无可恕,和她亲手杀人一样。

“我绝不会背叛玛丽女王。”

无论如何,玛丽·斯图亚特难逃一死。

内德接着说:“从查特里取了回信也是一样,先拿来交给我,我叫人誊抄过之后,你再把信送到法国使馆。”

罗洛找到安东尼·巴宾顿的时候,他正大肆庆祝。

吉福德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伊丽莎白的情报处如此缜密、如此面面俱到。内德从一开始就把他看透了:他低估了对手。

巴宾顿和几个同谋聚在罗伯特·普利的伦敦大宅,围着桌子大吃大喝。桌子上摆着烤鸡、热腾腾的黄油洋葱、刚烤好的面包,还有几壶雪莉酒。

“封印会完好如初。”菲利普斯还擅长仿造,“谁也分辨不出真假。”

如此轻浮草率,叫罗洛大惊失色。密谋造反之人岂能白天就喝得酩酊大醉?然而,他们和罗洛不一样,并非久经考验的阴谋家,只是些好高骛远的外行人,准备大干一番。年少轻狂的纨绔子弟视生死为无物。

“这就让我来操心吧,”内德手下有个破译密码的天才,姓菲利普斯,“而且玛丽女王看到封印动过,准会怀疑我。”

罗洛这次来普利府,已经坏了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平常故意避开天主教徒常去的场所,因为那些地方都有内德·威拉德的眼线。但他一星期都没见过巴宾顿,必须探明情况。

“你看不懂,”吉福德答道,“我都看不懂。是用密文写的。”

他站在屋外,见巴宾顿看见自己了,就示意他跟过来。普利一家信仰天主教,这是人所皆知的,为稳妥起见,罗洛领着巴宾顿出了府门。毗邻的是座宽敞的花园,一排排桑树和无花果树枝叶繁茂,遮挡了8月的烈日。罗洛还是觉得不安全,花园只有一道矮墙,外面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车轮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路对面正在盖房子,一阵叮咣喊叫。罗洛把巴宾顿带出花园,来到旁边教堂,站在阴凉的门廊下,这才开口问:“情况如何?一直没有动静。”

“你从法国使馆取了信,就送到我这儿,我好找人誊抄,然后你再把信送到查特里。”

“英吉利先生,别愁眉不展啦,”巴宾顿得意扬扬,“好消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捆纸,夸张地晃了一晃,交在罗洛手中。

“休想。”吉福德声音发颤。

是一封密信,还有巴宾顿译好的明文。罗洛走到拱门边,借着光亮读起来。信是用法语写的,是玛丽·斯图亚特给巴宾顿的回信,信中赞成他的各项计划,并敦促他详细安排。

内德说:“要是你想免了朗斯洛特这番苦头,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办。不难做到。”

罗洛的忧虑一扫而空。他日盼夜盼的就是这封信,有了它,计划终于完满了。等他把信送到吉斯公爵手上,公爵就会即刻召集入侵部队。伊丽莎白长达二十八年的邪恶暴政要到头了。

吉福德那张稚气的脸上毫无人色,双手不住颤抖。

“干得好,”罗洛把信收好,“我明天就动身去法国。我会和主的自由大军一道归来。”

“朗斯洛特,一个叛徒。他打算趁伊丽莎白女王在圣詹姆斯公园骑马出游时开枪将陛下杀死,还策动了另一个天主教徒,而此人恰好对女王忠心耿耿。”这个人也恰好是内德的眼线,“看样子朗斯洛特是个疯子,并无同党,不过弗朗西斯·思罗克莫顿爵士吩咐,务必审个明白。”

巴宾顿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好样的。好了,回去跟我们用餐吧。”

吉福德吓得脸色煞白。“是什么人?”

罗洛正要谢绝,话还没出口,就察觉出异样。他皱起眉头。不对头。街面上悄无声息,车轮声止住了,小贩不再叫卖,连盖房子那伙人也没了动静。怎么回事?

隔壁传来一阵尖叫。

他抓着巴宾顿的手肘。“咱们得赶快离开。”

内德把吉福德押到伦敦塔,吉福德的右手和侍卫的左手用一条绳子绑了。内德带他沿着石头楼梯上楼,像闲话家常一样说:“叛徒就在这儿受刑。”吉福德吓坏了。内德带他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写字桌和一处壁炉,夏天也是阴森森的。内德和他面对面坐了;守卫站在吉福德身后,绳子没有解开。

巴宾顿哈哈大笑。“干吗要走?普利家的餐厅里还有一桶佳酿,还剩一半没喝呢!”

“不必,我会找你。”

“闭嘴,你这蠢货,不想死的话快跟我走。”罗洛走进幽暗肃静的教堂,快步穿过中殿,走到尽头的小门前,撞开门锁,外面就是街面。他偷偷向外张望。

巴宾顿问:“我怎么找你?”

他担心得不错,普利府被搜查了。

罗洛和巴宾顿握了手。

几个守卫围在街道两侧,那些泥瓦匠、小贩和行人大气不敢喘,驻足旁观。两个高大魁梧的佩剑守卫站在花园门前,离罗洛只隔了几码,显然是提防有人逃走。只见内德·威拉德走到普利府正门前,重重拍门。

场上,老马摔倒在地,狗群一拥而上,把猴子撕烂了。

“该死,”罗洛骂了一句,他见到一个守卫扭头朝这边张望,连忙关上门,“咱们被发现了。”

巴宾顿双目放光,那是宿命之光。“我答应,荣幸之至。”

巴宾顿一脸惊慌。“是谁?”

罗洛说:“玛丽女王被囚禁在斯塔福德郡查特里庄园。你要前往此地,打探清楚,但不可和她接触,以免打草惊蛇。等谋划妥当,再写信知会女王,信中要面面俱到。你把信交给我,我有办法送到女王手里,神不知鬼不觉。”

“威拉德,沃尔辛厄姆的心腹。”

罗洛细看巴宾顿的表情。他早把消遣忘在了脑后,神色间混合了骄傲、兴奋和恐惧。罗洛猜中了他的心思。他二十三岁,将大展拳脚。

“咱们躲在这儿,不会被发现。”

罗洛故意转过头,任巴宾顿慢慢咀嚼。场上的斗牛和狗群已经给拖下去了;狗有的断了气,有的奄奄一息。好戏才刚刚开场。一匹老马驮着一只猴子来到场上,观众鼓掌叫好,这是他们最期待的节目。六条幼犬蹿上场,对老马又抓又咬,老马死命躲闪;狗群还冲马背上的猴子猛扑,猴子越是躲闪,狗群越是兴奋。最后猴子吓得发疯,拼了命要逃走,沿着马背窜来窜去,还想站在马头上,逗得场上哄笑连连。

“躲不了多久,这个威拉德心思缜密,一定会过来搜。”

“一个出身名门、潜心向教的天主教徒,联合几位志同道合之士,在危机之时救出玛丽女王。你,安东尼·巴宾顿,就是蒙主拣选之人。”

“那如何是好?”

“接着说。”

“不知道。”罗洛又向外望去。普利府正门已经打开,威拉德看不见了,应该是进门去了。守卫个个严阵以待,不时警惕地四下查看。罗洛关上门。“你跑得动吗?”

“现在万事俱备,只缺一个忠厚可靠的人。”

巴宾顿打了个响嗝,脸色发青。“我和他们奋战到底。”显然底气不足。他伸手摸剑,这才发觉并没有佩剑;罗洛猜测他那柄剑正挂在普利家门廊。

“真有此事?”巴宾顿巴不得相信。

罗洛突然听到一头羊在咩咩叫。

罗洛心说,你这是明知故问。他答道:“吉斯公爵已筹备妥当,召集了六万兵马。”这话是夸大其词——公爵尚未筹备妥当,也未必能召集六万人马,但罗洛必须骗取他的信任。“公爵掌握了东南沿岸各重要港口的地图,以便大军登陆。另外,他还得到了一众天主教贵族的许诺,其中就有你养父,届时他们和入侵大军里应外合,为光复真信仰而战。”这话倒是确切。

罗洛皱起眉头。他再凝神听去,才发觉不是一只羊,而是一群羊。他随即想起这条路上有家肉铺,自然是农人赶着羊群去宰杀,这在天底下每个镇子里都再平常不过。

巴宾顿瞪圆了眼睛:“此话怎讲?”

羊群声越来越近。

“玛丽·斯图亚特的时候到了。”

罗洛第三次向外张望。他看见了,也闻到了。看样子有一百头,把街面堵了个水泄不通,行人一边咒骂,一边闪进门廊让路;头羊刚好走到普利府门前。罗洛灵光一闪,有了脱身的法子。

“找我有什么事?”

“准备。”他对巴宾顿说。

“让·英吉利。”

那些守卫被羊群冲撞,虽然不忿,却也无计可施。换作百姓的话,他们早就扬起了武器,但受了惊的羊群被人再一吓,只会一个接一个地送死而已。要不是大难临头,罗洛早笑出来了。

巴宾顿又惊又喜:“你是谁?”

头羊经过花园门前的两个守卫,这时卫兵全部被羊群包围了。罗洛喝道:“走!”一把推开门。

和往常一样,罗洛先表明自己是天主教司铎。他凑近巴宾顿,低声说:“保佑你,孩子。”巴宾顿吓了一跳,扭头望着他,他飞快地摸出金十字架。

他迈到门外,巴宾顿紧随其后。再过两秒,路面就要被羊群堵死了。罗洛沿着街道狂奔,听见巴宾顿跟在身后。

观众不断喊叫助威,纷纷下注,赌公牛死前能否把狗杀光。大家都盯紧了场上,无心四顾。

身后响起守卫的呼喝:“站住!站住!”罗洛一扭头,看见几个守卫奋力推开羊群,就要追赶过来。

斗牛拴在圆形场地里,除此以外活动自如。六条高大的猎犬给放了出来,一见到斗牛,立刻飞扑上去,对着腿撕咬。公牛十分矫健,结实的脖子上脑袋转来转去,顶着牛角抵御狗群;狗群不断闪躲,但不免被牛角顶中,走运的被挑飞了,倒霉的扎死在牛角上,又被甩开。血的腥臭飘满全场。

罗洛斜着穿过街面,从酒馆前跑过。一个闲汉捧着麦芽酒坛子,伸脚要绊他,罗洛闪过了。剩下的人冷眼旁观。伦敦市民对守卫并无好感,那些守卫平日横行霸道,喝醉了尤其讨厌。有几个路人冲着两个逃犯叫好。

斗牛场设在河南岸萨瑟克区的巴黎园林。进去要交一便士,巴宾顿多花了一便士,上到长廊看台;围栏外人挤人,充斥着平头百姓的酸臭。

罗洛听见一声枪响,但感到没有中弹,巴宾顿也没有放缓步子,看来是打偏了。接着又是一声枪响,还是没打中,不过这会儿路人都赶紧躲了起来,谁都知道子弹不长眼睛。

罗洛趁他去看斗牛,终于和他搭上了话。

罗洛拐进一条小巷,一个提着棍子的男人伸手拦住他,口中喝道:“城守!站住!”城守有权力拦住可疑人物盘问。罗洛想直接冲过去,但对方扬起棍子,罗洛感到肩上一麻,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就地翻过身,见到巴宾顿手臂挥出半弧,对着守卫的脑袋狠狠一捶,把他撂倒了。

巴宾顿出身于德比郡一个天主教家庭,家境富庶,罗洛手下的一位司铎就安顿在他家里。巴宾顿曾见过玛丽·斯图亚特,他幼年时曾在什鲁斯伯里伯爵家当侍童,那时玛丽就囚禁在伯爵府。巴宾顿小小年纪,被身陷囹圄的女王所折服。但仅凭这一点,他会不会答应?要知道答案,只有一个办法。

守卫挣扎着起身,似乎一阵眩晕,接着瘫倒在地。

罗洛跟了他三周,但只是远远观察,一直没有搭话。巴宾顿常去的戏院和酒馆,罗洛也不敢靠近,他知道附近有内德·威拉德的眼线。要接近巴宾顿,只能挑不是天主教徒聚集的场所,并且要趁人多的时候,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譬如滚木球、斗鸡、斗熊的地方,再就是观看行刑。然而,他总不能谨慎个没完,是时候冒险一试了。

巴宾顿拉起罗洛,两人一路狂奔。

罗洛在安东尼·巴宾顿的眼睛里看出这种神色。

他们转过街角,拐进小巷,尽头是一处街市,两人放缓脚步,在客人堆里挤来挤去。一个小贩举着小册子冲罗洛叫卖,宣讲教宗的种种罪行;一个妓女迎上来说买一送一。罗洛扭头张望,没人追上来。他们逃出来了。也许趁乱逃掉的不只他们俩。

关键是看眼神:既饱含不凡之志,又透出视死如归。这不等于神志失常,但的确不合常理。罗洛有时候不禁要想,自己是否就是这般眼神。不会:他如此谨慎,简直像着了魔。或者年轻的时候有过,但如今已经消磨掉了,不然他早就被绞死、开肠破肚、五马分尸——弗朗西斯·思罗克莫顿还有那些年轻天真的天主教徒,被内德·威拉德抓住后就是这般下场。倘若如此,他已经和那些殉道者一样,往生天堂;不过这一程何时上路,由不得你做主。

罗洛肃穆地说:“主派了天使来帮助我们。”

物色刺杀女王的志同道合之人,此事危险至极。罗洛不得不千般小心,一旦看错了人,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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