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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我很高兴,咱们把事情挑明了。”

卡洛斯沉默良久,最后开口说:“你是自由民,埃布里马。”

巴尼有些好奇:要是卡洛斯答不是,埃布里马会怎么做?

巴尼猜不透卡洛斯的心思。自踏上何塞与玛利亚号甲板,他们就没提过埃布里马的奴隶身份。

云层渐渐散开。夜色明亮了些许,巴尼让木筏稳稳地顺着中流,速度加快了。

巴尼注意到那句“你认为”。言外之意是,埃布里马自认是自由民。

过了一会儿,卡洛斯开口问:“对了,这条河通到哪儿啊?”

只听埃布里马问:“卡洛斯,你认为我是不是自由民?”

“安特卫普,”巴尼答道,“咱们去安特卫普。”

巴尼感觉到气氛紧张。这两年来,大家都把埃布里马当作普通士兵对待。他虽然是一张异国面孔,但和其他士兵平起平坐。现在又该怎么对待他?

埃布里马拿不准卡洛斯的话能不能信。主人一句体己话,还是不信为妙;这是塞维利亚一众奴隶的信条。一个人把你当犯人一般拘着,强迫你替他白干活,不听吩咐就一顿毒打,兴致来了就奸淫玩弄——这种人绝不吝惜哄骗你。卡洛斯虽然不同于大多奴隶主,可这种“不同”又有几分?这个答案将决定埃布里马余生的命运。

卡洛斯说:“我知道。”

挨了戈麦斯那一下,他脑袋现在还隐隐作痛。他小心地往头上一摸,感觉到伤处肿起一个大包。好在没有思绪混乱、头晕目眩的症状,他觉得没有大碍。

“当初登上何塞与玛利亚号,你对那个军官说我是自由民。”

黎明时分,河流穿过一片树林,他们决定在林中休息,于是把木筏拖上岸,又用树枝掩好。三个人轮番看守。埃布里马梦见自己一觉醒来戴上了手铐。

“倘若他们抓不住咱们。不错。”

到了第三天早上,他们远远就望见安特卫普主教座堂的高塔,于是上了岸,任木筏顺流漂浮,徒步走完最后几英里地。埃布里马揣测,现在还不算安全。说不定立即被拿下、扔进大牢,接着交给西班牙军方处置,以谋杀铁手戈麦斯的罪名胡乱审判一通,即刻行刑。不过,进城的路上虽然人来人往,看样子倒没有谁听闻三个西班牙士兵——其中一个红胡子、一个非洲人——在科特赖克镇杀了一名队长、畏罪潜逃。

“咱们现在不在军队里了。”

各地之间沟通消息主要靠商人之间的布告,大部分都关于买卖。埃布里马不识字,不过据卡洛斯说,这种通告里要是包含违法犯罪之事,那一定涉及政治:刺杀、暴乱、谋反。几个外国兵醉酒生事,这种消息很少有谁关心。

“什么事?”

三个人在城郊绕来绕去,埃布里马瞧出安特卫普四面临水。西边是斯凯尔特河,其余三面则由运河围绕,同陆地隔开。水道两侧垒了围墙,上面架着一座座桥,分别通到几座城楼。据说安特卫普是天下第一大商埠,守卫自然森严。

埃布里马一语不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严肃地问:“卡洛斯,有件事,得一次说个清楚。”

就算守卫对科特赖克镇的案子毫不知情,见到几个衣衫褴褛、风餐露宿又佩了剑的人,会不会放进城?几个人忐忑地来到城楼前。

巴尼又琢磨起追兵的问题。他们会投多少人力财力,巴尼拿不准。官府痛恨人命案子,不过死者和凶手都是西班牙士兵,科特赖克镇议会才懒得浪费钱,为一个死掉的外国人捉拿几个外国人。至于西班牙驻军,要是给他们拿住,那是必死无疑,至于他们是否有心力组织追捕,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军队大概会走走过场,最后不了了之。

几个守卫似乎并没有奉命捉拿三个逃犯,这叫埃布里马松了口气。他们只是有些狐疑地打量三个人:衣服还是两年前登上何塞与玛利亚号那一身。一听巴尼说是扬·沃尔曼的亲戚,守卫立刻不再怀疑,还主动指路:就在三个人远远望见的那座教堂附近。

“你早就两手空空,”埃布里马毫不客气,“现在我也两手空空。”

这座小岛上布满了长而狭的码头,条条蜿蜒的河道贯穿其间。三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埃布里马心中忐忑:不知道扬·沃尔曼会如何迎接一对身无分文的远房亲戚和一个非洲人?他们也许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现在咱们两手空空。”

扬·沃尔曼的居所很是气派,几座高高的房子连成一排。几个人忐忑地敲门,下人神色迟疑地引他们进屋。接着扬出来迎客,十分热诚。他看着巴尼说:“你可真像先父年轻的时候,我那会儿还小呢。”扬也继承了威拉德氏族的红头发和金棕眼珠。

月光下,埃布里马一耸肩。“咱们偷了他的木筏,这可是他的饭碗。”

他们不想连累扬,决定不告诉他从科特赖克镇出逃的真正原因,只说当了逃兵,因为西班牙军队拖着不发军饷。扬信以为真,似乎还认为拿不到军饷的士兵开小差合情合理。

卡洛斯问埃布里马:“你把从戈麦斯那儿赢的钱给他了,是不是?”

扬知道他们饿着肚子,马上吩咐备了酒、面包和现成的冷牛肉,接着让他们梳洗一番,找了干净衬衣,他打趣说,因为他们“臭气熏天”。

埃布里马跳上木筏,巴尼撑起长篙。

埃布里马从没进过这样的房子。虽然不如宫殿宏大,却有那么多间屋子,而且还位于城中心。地方虽然宽敞,屋里却塞满了珍贵的家具摆设,像墙上挂的镶框大镜子、土耳其地毯、威尼斯的彩色玻璃器具、各式乐器、精致的瓷壶瓷碗——看样子只是摆设,并不使用。至于屋里挂的画像,也是他见所未见的。尼德兰人似乎喜欢描绘生活场景的画作,画中人物和主人相似,或读书、或打牌、或奏乐,背景是舒适的房间,也和主人的住处相似。他们似乎只着迷日常生活,对西班牙画作中常见的宗教先知和传说人物不大感兴趣。

月亮升起来了,在云层间时隐时现。借着有光的间隙,他们瞧见一处地点,似乎远离人烟,于是把老头儿丢下船。埃布里马把他背到远离河面的干燥角落,让他躺得舒服些。巴尼没下船,只听见埃布里马低声向老人说了什么,似乎是赔罪。的确应该,毕竟老人家什么也没做,无缘无故地遭殃。巴尼听见钱币碰撞的叮当声。

埃布里马住的房间不如巴尼和卡洛斯的宽敞,不过也没有安排去和下人同住。据此猜测,扬也摸不透他的身份。

这并不是巴尼手里的第一条人命。他开过炮,远远地瞄准进攻的士兵,看着几十个身影跌倒,有的当即毙命,有的重伤不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感慨,或许因为他不曾见到那些死者的脸孔。戈麦斯则不同,这是他亲手犯下的惨事。刀刃触到戈麦斯,随即刺入他体内,手腕的力道挥之不去。他仿佛瞧见跳动的心脏喷出鲜红的血液。戈麦斯为人可憎,结果了他等于为民除害,可巴尼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晚,扬为他们接风。他们见到扬一家:女主人海尼、女儿伊玛可和三个小儿子,分别叫弗里茨、耶夫和达恩。

他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所以然,接着才想起自己杀了人。真奇怪:这么可怕的事竟然忘了个精光,冷不防地又想起来。他的心情就如同这夜色,暗沉沉的。他一阵心乱如麻。戈麦斯倒地那一幕在脑海里浮现。他跌倒之前,似乎已经断了气。

他们靠好几种语言交流。尼德兰西南地区主要讲法语,其余各地有不同的方言。当地许多商人都通晓好几种语言,包括西班牙语和英语,扬也不例外。

入夜了。巴尼本想趁夜色赶路,看来是太乐观了。黑暗中很难认清方向;船上没有灯笼,就算有,他们也不敢点,不然被人发现就糟了。云层间,微弱的星光若隐若现。巴尼一会儿能瞧见眼前的河面,一会儿又一抹黑,把木筏划到岸边,只好重新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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