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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赶到河畔。巴尼说:“得弄一条船。”他一向痴迷航海,基本对付什么船都不成问题。船只放眼皆是,有的系在水滨,有的泊在河中央。然而,极少有人笨到把船扔下不管,毕竟城里到处是外国士兵。大船都配了守夜的,就连小一点的划艇也收了桨、上了锁。
卡洛斯答道:“我估计根本没传到腓力国王耳朵里。塞维利亚那些铁匠如临大敌;西班牙民族不喜欢革新,管我们这一行的十分保守。”
三个缓步慢行,却仍不免引人侧目。看佩剑就知道他们是当兵的。虽然穿的是不起眼的便服,但也太好认:巴尼身材高大、一把乱蓬蓬的红胡子,埃布里马是个非洲人。好在天快黑了。
扬点头说:“国王从我们外国人手里买了那么多大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西班牙本国供不应求。”
巴尼提醒:“慢慢走,免得惹人耳目,瞧见咱们的去向。”
“他们还总啧有烦言,说美洲的银子刚运到西班牙,眨眼就流到外国去了。”
三人奔过广场,转上直通河边的莱厄街。莱厄街是这座商埠的通衢,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满载的手推车、挑着重担的脚夫比比皆是。
扬笑着说:“这个嘛,我们不是西班牙大公,而是尼德兰商人,所以咱们进屋去,边喝边谈生意。”
他喊道:“去码头!”
大家进了屋,围坐在桌边,贝彻端了啤酒和冷香肠,伊玛可给了几个小孩一把葡萄干,免得他们吵闹。
他们不敢耽搁,夺门而去,跑到集市广场。此刻天上阴沉沉的,日头渐渐西沉。巴尼暗暗庆幸。不出一两分钟就该黄昏了。
扬开门见山:“新炼炉一盈利,首先用来偿还我垫的款子,连本带利。”
埃布里马说:“对非洲人罕有公道可言。”
卡洛斯答道:“这个自然。”
“我也一样,”卡洛斯答道,“我是帮凶。”
“其余收入则由艾尔贝特和你们平分。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巴尼说:“那么我必死无疑。”
埃布里马体会到扬故意用了模棱两可的“你们”。他拿不准埃布里马跟那两兄弟是不是平等。
卡洛斯说:“应该是去市政厅。不出五分钟,咱们就要给逮捕了。”
此时容不得谦逊。埃布里马说:“炼炉是我们仨一起搭的:卡洛斯、巴尼和本人。”
巴尼看见店主对一个十几岁的伙计交代了几句,说的是西佛兰德方言,片刻之后,伙计匆匆而去。巴尼说:“这是去报官了。”
大家齐齐望向卡洛斯;埃布里马屏住呼吸。卡洛斯迟疑着没有说话。埃布里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试炼。三个人乘木筏逃亡的时候,卡洛斯那句“你是自由民,埃布里马”,并没有关系到利害,这次可不同。要是他当着扬·沃尔曼和艾尔贝特·威廉森承认埃布里马与自己身份平等,那就再不能反悔了。
其中的是非对错,谁也懒得去分辨。醉酒斗殴中,一个小兵杀了一个军官。军队绝不会姑息。
埃布里马也才真正获得自由。
巴尼只是为了救埃布里马,但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他放眼四周,只见一屋子证人仓皇逃走。
卡洛斯总算开口了:“那么就分四份。艾尔贝特、巴尼、埃布里马和我。”
卡洛斯说:“我们杀了一名军官。”
埃布里马一颗心跳到嗓子眼,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和艾微目光相交,瞧见她面露喜色。
巴尼跪下身子,伸手在戈麦斯的脖子上试探脉搏。不跳了。伤口也不再流血。“死了。”
这时平地里一声惊雷,只听巴尼说:“别算我了。”
巴尼惊呆了,卡洛斯骂了一句。埃布里马回过神来,惊问:“这是怎么了?”
卡洛斯惊问:“你说什么?”
片刻之后,戈麦斯瘫软下去,刀也从无力的手指间松脱。他仿佛一棵大树,轰然倒地。
“这个炼炉全是你和埃布里马的功劳,我也没帮上什么。再说,我也不打算留在安特卫普。”
这是冥冥中的好运,抑或是厄运。巴尼只是胡乱一刺,但尖利的双刃钢刀无巧不巧地刺在两条肋骨之间,深深地嵌入胸膛。戈麦斯痛苦的咆哮只持续了半秒,就戛然而止。巴尼用力抽出刀,伤口喷出一股鲜红的血。巴尼一惊:刀刺中了心脏。
埃布里马听见伊玛可倒吸一口气。她要失望了:她迷上了巴尼。
只见戈麦斯一只手举在半空,伸直了铁手维持平衡,胸前暴露无遗。埃布里马仍头昏眼花,脖子毫无防护,他对准了就要下手,说时迟那时快,巴尼匕首一挥,画了一个大弧,刺中了戈麦斯左侧胸膛。
卡洛斯问:“巴尼,你打算去哪儿?”
趁着这两秒钟的耽搁,巴尼武器出鞘,那把两尺长、弧形刀柄的西班牙短刀已握在手里。
“回家。我跟家里失了音信,都两年多了。我早料到加来失陷后母亲倾家荡产,咱们到安特卫普的时候,扬也跟我讲了。我弟弟内德没有接手家族生意——没有生意可言了。他现在好像给伊丽莎白女王当什么秘书官。我想回去见母亲和弟弟,看他们是否一切安好。”
卡洛斯伸手去抓戈麦斯那只握匕首的手臂,但对方铁手一挥,只见一道亮光一闪,卡洛斯跌倒在地。
“那你怎么回王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