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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微微一笑。“你就是我的情妇,”他品味着这句话,“把裙子脱了。”
“我可以和你在这里碰头。约莫每周我都可以独自骑马出来。”
“休想。”
艾莉森看见英吉利眼光一闪,看来他也认得内德。他说:“得有个秘密的联络渠道。”
“那我要动手了。”
艾莉森心里一沉。那可不好办到。“你得知道,她的往来信件都有人检查。这个人叫内德·威拉德爵士。”艾莉森曾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多年前,他和玛丽同父异母的哥哥詹姆·斯图亚特来圣迪济耶行宫;第二次是在卡莱尔堡。内德和皮埃尔一样,和当年早不可同日而语。
“当心我叫人。”
让·英吉利摇头说:“亨利公爵不会单凭你一句话相信——也不会单凭我一句话。得有玛丽的亲笔信。”
“随便叫。女仆正等着呢。”他用力一推,路易丝跌倒在床上。
艾莉森打量他。他棱角凸出,相貌英俊,神色中透出决绝冷酷,酷似皮埃尔。她打定主意:“此时此地,我向你保证。”
她开始求饶:“求你放过我。”
“在法兰西,吉斯一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他开了口,说要征服英格兰,那就不会食言。不过他得知道表姐玛丽是否有意肩负应有的担子。”
“你竟然不记得了,”他大吼,“就算香槟也该叫年轻人懂得尊卑有别。二十五年前,你这么说过。”
可能吗?艾莉森不敢相信。她一时想不到如何应答,为了拖延时间,她装作出神回想的样子:“记得上次见到亨利·德吉斯,他还是个十岁的金发小孩儿,现在他要出兵英格兰了。”
她惊恐地瞪着他,仿佛不敢相信:“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这样报复我?”
“吉斯公爵计划入侵英格兰,并得到西班牙国王腓力以及教宗额我略十三世支持。名义上这队人马必须由玛丽·斯图亚特统帅,他们会解救她出狱,并拥戴她为王。”
“叉开腿,好戏还在后头呢。”
艾莉森大喜过望,心猛地一跳,又忙叫自己镇定。囚禁的日子快到头了——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她不动声色地问:“此话怎讲?”
有时候宴饮之后,皮埃尔觉得酒足饭饱,微微犯恶心。他事后返回吉斯府,就是这种感觉。他最乐于见到贵族受辱,但这一次似乎过了头。他当然还要回去的,不过得歇上几天;她这一餐可不好消化。
“囚禁的日子快到头了。”
他回到家,一进客厅,就看见罗洛·菲茨杰拉德在等他。是他给这个英国人取了让·英吉利的化名。
“啊。他要平步青云了,没准能当上教宗呢。他带了什么口信?”
皮埃尔心中恼怒。他想清静一会儿,将刚才发生的事梳理一番,好叫纷繁的思绪归于平静。倒霉的是,有正事等着他处理。
“他不久前死了太太。”
罗洛打开手里的帆布袋,露出一沓地图,骄傲地说:“英国南部和东部海岸的所有重要港口。”他把地图放在写字桌上。
“兴许当了主教,甚至是总主教?不对,怎么会呢,他有妻室。”她还记得,他那位太太是个使唤丫头,被吉斯家哪个风流少爷搞大了肚子。艾莉森为此抱憾。
皮埃尔一一翻看。这些地图出自不同人之手,有些尤其美观,每一张都详尽清晰,仔细地标出了泊处、码头、险滩,叫皮埃尔暗暗赞叹。“很好,只是耗得太久了。”
“他是吉斯公爵的得力助手。”
“我也知道,很抱歉。因为思罗克莫顿被捕,把事情耽搁了。”
“我认得他。”她眼前浮现出那个年轻男子,一头浓密卷曲的金发,举手投足都透着果决自信。她曾打算和皮埃尔结为盟友,可惜注定今生无缘。自然,他如今也不年轻了。“皮埃尔还好吧?”
“他如何了?”
“我是法国派来的信使。确切地说,是皮埃尔·奥芒德·德吉斯派来的。”
“以叛国罪处死了。”
艾莉森立刻警觉。“我听说过你。你可不是法国人。”
“又是一位殉教者。”
“让·英吉利。”
罗洛尖锐地说:“但愿他不是枉死。”
艾莉森下巴一扬;众所周知,这是高人一等的表现。“先夫在世时,我是罗斯夫人,一年后,爵士过世,我成了孀居夫人。不过很久之前,我的确是艾莉森·麦凯。你是什么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问:“你是艾莉森·麦凯?”
“吉斯公爵还决心入侵英格兰吗?”
艾莉森打量这个陌生人。五十岁不到,头顶头发稀疏,蓄着乱蓬蓬的红胡子。不像是个歹人,刚才握住马缰也许是为了帮忙。
“千真万确。爵爷希望玛丽·斯图亚特登上英格兰王位,欧洲各重要君主无不如此。”
男子松开缰绳,后退一步。
“那就好。玛丽身边的守卫比从前严密,但我会想到办法,重新取得联络。”
“那还不放手。”
“那么,现在就可以着手策划明年——1585年入侵?”
对方答道:“我绝无恶意。”
“不错。”
艾莉森厉声说:“快放手,不然等着吃鞭子吧。”
这时皮埃尔的养子进来说:“皮卡第传来消息,埃居尔·弗朗索瓦故世。”
加尔松受了惊吓,四蹄乱蹬。艾莉森立刻喝止,但陌生男子飞快地抢上,夺过马缰。
皮埃尔惊叹:“主啊!”埃居尔·弗朗索瓦是亨利国王同卡泰丽娜王后的小儿子。他对罗洛解释:“大事不妙,他本是王位的继承人。”
她正在小树林里缓缓而行,大橡树后突然闪出一个陌生男子,拦在马前。
罗洛一皱眉。“可亨利三世国王身体无恙,何必担心继承人?”
这一刻姗姗来迟。
“亨利三兄弟先后即位,前两位国王都是早夭无子,亨利或是一般命运。”
她能活下来,全靠这线希望——还有失望。她先是盼着玛丽当上法国王后,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两年国王驾崩;玛丽返回苏格兰,但这个女王无人拥戴,最终被逼退位。现如今她是天下人眼中的正统英格兰女王,独独英格兰人不认账。不过还有成千上万甚至百千万忠诚的天主教徒,愿意为她而战,拥戴她为王。艾莉森等待的、希望的,就是揭竿而起的那一刻。
“那如今埃居尔·弗朗索瓦故去,王位由谁来继承?”
恣意驰骋时,她仿佛重获自由,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等吆喝加尔松放缓步子时,她就记起自己仍是阶下囚。她不禁自问,何苦要留在这儿?回苏格兰也好,去法兰西也罢,总之没人阻拦。只是她这个阶下囚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
“麻烦就在这儿:纳瓦尔国王。他是个新教徒。”
一看到核桃树林立的小径,她就快马加鞭,催加尔松跑出四分之一英里,散掉些体力后,加尔松对她越发顺从。
罗洛愤愤不平:“法兰西决不能奉新教徒为国王!”
玛丽得到准许,可以在鹿苑骑马,不过每次都有佩带武器的守卫跟随。有时候玛丽因为什么理由不想出来,他们就放任艾莉森一个人骑马驰骋,逃跑也没人在意。她的坐骑是一匹黑马驹,叫作加尔松,也就是法语“少年”的意思。加尔松大多时候都很乖巧。
“说得不错。”况且纳瓦尔国王是姓波旁的,世代与吉斯家为敌,因为这一层原因,更不能让他染指王位,“必须让教宗否决纳瓦尔国王的继承权。”皮埃尔不觉把心里的谋划说了出来。亨利公爵可以在明天之前召集作战会议,皮埃尔必须筹划妥当。“内战近在眼前,吉斯公爵将统领天主教军队。我得即刻去见公爵。”他说着站起身。
唯一叫人欣慰的,是护城河对面那片四平方英里大小的鹿苑。
罗洛指着那沓地图:“那入侵英格兰的事呢?”
十五年来,艾莉森和玛丽·斯图亚特一直不得自由,在她们待过的监狱里头,论起最叫人不快,谢菲尔德堡绝对算得上其一。城堡有三百年历史,处处显出古老沧桑。它建在两河交汇处,另外两面由护城河围绕,说它潮气侵人,那还是客气的说法。城堡主人什鲁斯伯里伯爵负责看守玛丽,因为不满伊丽莎白女王给的那点微薄薪俸,饮食都挑最便宜的。
“英格兰只好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