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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扫罗动了。他低着头,转身走了。他沿着短短的通道,回到他在圣坛前的位置。
扫罗毕竟不是弱者。他那种正直不阿的品性,让戈德温畏惧三分。对于今天戈德温的计划,他会顺从配合呢,抑或制造麻烦呢?戈德温再次压下慌乱的心情,强作镇静。
其余所有的人也同样做了。
二十年前,他们曾在牛津同窗。扫罗当年是学生中的佼佼者,头脑聪敏,能言善辩。他还是他们当中最虔诚的教徒。若是他不那么精神崇高,完全可以当上王桥修道院的副院长的,但他从长远考虑他的前程,而没有将这种事情交由上帝去取舍。结果,当安东尼副院长辞世,举行副院长选举时,戈德温便轻易地挤掉了扫罗。
从门外又传来几声呼喊,但听起来是离去的叫嚷。强盗们大概明白了:他们无法强迫一位医生给他们生病的伙伴治病。
在苹果压榨机处工作的修士当中,有一个人离开了同伴,走上前来。戈德温认出他就是白头扫罗。他们曾在扫罗一年一度拜访王桥时见过面,但此时戈德温才第一次注意到扫罗那醒目的浅黄色头发中有丝丝灰发。
戈德温回到圣坛上,转过身面对着众修士。“我们来结束中断的赞歌。”他说完便唱了起来:
他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愕地瞪着这群向他们走来的访客:二十个修士、六七个见习修士、四辆大车和十匹驮马。除去修道院的仆人,戈德温率队倾巢出动了。
光荣归于圣父
他把思绪强扭到当前。一年的这个季节,地里不见人,但在修道院前面有一码宽的熟土地上,他看到一小伙修士在干活:一人在钉马掌,另一个人在修犁,余下的一小组人在转动苹果压榨机的杠杆。
以及圣字
他在逃离黑死病——但他应该早在三个月前就采取这一行动,当时马克·韦伯刚死。他是不是太迟了?他压下恐惧。在他与世隔绝之前,是没有安全感的。
还有圣灵
他依旧感到身临深渊。他不时地想起一些事,想问问彼得拉妮拉的主意好做出决定,随后才意识到他再也得不到她的忠告,这时极端痛苦便会升起,让他如骨鲠在喉。
歌声依旧不连贯。修士们都过于激动,无法采取合适的态度。反正他们回到了原位,做着他们的常规一课。戈德温压住了局面。
两天的行程让他平静了一些。母亲之死将他抛进了恐惧的狂乱。他在王桥待的每时每刻,都让他感到自己必死无疑。他总算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才在修士大会上讲了话,并组织了这次出走。尽管他讲得头头是道,仍有少数几个修士对逃跑心存疑虑。幸好,他们都发誓要服从,而且他们唯命是从的习惯也控制了局面。然而,直到他们一行人在火把照耀下渡过双桥,走进黑夜之前,他始终忐忑不安。
如同在初始
何况,这里符合他此行的目的,易于对外人封锁消息。
如今依旧
“嗯。”不幸的是,他没法抱怨。可能有人会问,除非戈德温疏于监督,扫罗怎么会完成如此的工程而不为戈德温所知呢。
且将永远如此
“是没有。”
世界没有终止
戈德温皱起了眉头:“我不记得请我批准过建筑项目啊。”
阿门
“我猜,是防御从对法战争归来的士兵的日益增加的不法行为。”菲利蒙说。
“阿门。”戈德温重复着。
戈德温一行穿过上了冻的棋盘格般的田地,朝修道院的建筑群走去。他们走近时,戈德温看到了那里的一些发展。十二年前,那座有回廊和宿舍的小教堂曾由一些散乱的小型木头建筑环绕:厨房、马厩、奶房和面包坊。如今,那些不结实的木制外围建筑已经消失,与教堂连在一起的石头建筑院落相应地竖起。“这院子比先前更安全了。”戈德温评论说。
一个修士打了个喷嚏。
那是十二年前,戈德温和菲利蒙造访过林中圣约翰教堂的斗室。戈德温记得那里田地的整洁、篱笆的齐整、沟渠的清澈、以及果园中成排的苹果树,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还保持了原有的风貌。显然,白头扫罗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