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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很快吧——他们会乐意见见洛拉的。”他也热切地想见他们,之所以拖延下来,是因为他深深陷在桥梁和塔楼的工作中了。
莫德答道:“我们都要拉尔夫再等等,可是他不听。”显然她也不赞成。
“我估摸你会找时间去天奇看望你的父母的。”她说。
蒂莉带着一名仆人回来了,仆人拿着一罐葡萄酒和一碟苹果。梅尔辛自忖,她可能挺好看,可是一脸疲惫像。他父亲强作快活地招呼她:“打起精神来,蒂莉!你丈夫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想拉着长脸迎接他吧。”
他把目光移开了。他不想让她看到她的迟疑不决使他受到多大伤害。他什么也没说。他本想告诉她,她不讲道理,可那有什么用呢?
“怀孕让我厌倦透了,”她说,“我只想把孩子早早生下来算了。”
“我也不知道。”
“用不了多久啦,”莫德说,“我看也就是三四个星期吧。”
他一下子便垂头丧气了:“你需要多久呢?”
“好像是没有尽头。”
“我还没有做出决定。”
他们听到了门外有马声。莫德说:“听着像拉尔夫。”
“但是你在思考放弃你的誓言一事。”
梅尔辛等候九年未见的弟弟时,一如既往地怀着混杂的感情。他对拉尔夫的手足之情总是被听说拉尔夫的邪恶勾当所玷污。强奸安妮特只是开始。在拉尔夫当强盗的日子里,杀害过无辜的男女老幼。梅尔辛在行经诺曼底时听说了爱德华国王的军队犯下的滔天罪行,虽说他并不清楚拉尔夫到底干了什么,但要指望拉尔夫清白得没有烧杀奸掠的放荡行为就太傻了。可拉尔夫毕竟是他的弟弟。
“我是修女,理应躲在一边。”
梅尔辛敢肯定,拉尔夫同样有着混杂的感情。他可能还没原谅梅尔辛交出了他当强盗的藏身之地。而且,虽说梅尔辛要托马斯兄弟答应不杀死拉尔夫,但他明知道,拉尔夫一旦被捉,就要被绞死的。在王桥公会大厅地下室的狱室中,拉尔夫对梅尔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出卖了我。”
他俩一起走过中殿的南甬道,在立柱附近停下了脚步,那地方总让他想起他曾经如何在那儿触摸过她。“看见你真高兴。”他说,“你总是躲着我。”
拉尔夫和阿兰一起走进门,狩猎活动让他们沾满了泥土。梅尔辛看到他走路跛着脚大吃一惊。拉尔夫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梅尔辛。随后他便咧嘴大笑。“我的老哥!”他开心地说。这是个旧日的玩笑:梅尔辛年长,却始终个子小。
她的美丽一如既往,虽说在强烈的阳光下,他看不出九年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她的肌肤不再那么润泽,而且嘴角上如今也有了极细小的皱纹。但她那双碧眼依旧闪现着机警,那是他爱恋不舍的。
兄弟俩拥抱了。梅尔辛感到一阵温暖压倒了一切。他心想,经历了战争和疫病,他俩至少还都活着。他们当年分手时,他真不敢说他们还会相聚。
十月中的一天,凯瑞丝出现在挖掘现场。那是在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东面的大窗户射了进来。她站在洞区,头上裹着兜头帽,如同一圈光环。梅尔辛的心跳加剧了。或许她要给他一个答复呢。他急切地爬上了梯子。
拉尔夫一屁股坐进那把大椅子。“拿些啤酒来,我们渴死了!”他对蒂莉说。
梅尔辛没把他的想法告诉任何一个人。若是他的怀疑属实,十三世纪的塔楼对十二世纪的地基过于沉重,解决的办法便是根本性的:塔楼只能推倒重建。而新塔楼一定要建成全英格兰最高的。
梅尔辛判断,他是不会有自责的。
梅尔辛每天都到大教堂,去检查大立柱的基础,因为这些基础随着杰列米阿的挖掘而暴露出来。这些基础和教堂其余部分用的是同样的石头,是铺在灰浆层上的,但边缘砌得不够仔细,因为是看不到的。每一层都比上面一层要宽大一些,总体呈金字塔状。随着挖掘的深入,他检查着每一层的弱点,倒是没发现什么。但他坚信他最终会找到问题的。
他打量着他弟弟。拉尔夫自从1339年得到豁免奔赴战场那一天以来,变化很大。他失去了左手的几根手指,估计是在战斗中受的伤。他有了一种放荡的模样:他由于酗酒,面部青筋暴露,他的皮肤干燥掉皮。“你们打猎进行得怎么样?”梅尔辛问。
于是两名候选人便紧锣密鼓地争取支持。埃尔弗里克有他的追随者,主要是他雇用的人和购买材料的供货商。但他在桥梁的争论上丢大了脸,连站在他一边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反之,马克的支持者却热情洋溢。
“我们带回来一只奶牛一样肥的獐子。”他带着满意的神情回答,“你可以吃獐肝当晚饭了。”
马克不须费太大的事。他已在步步为营地结束埃尔弗里克的统治了。埃尔弗里克对戈德温唯命是从,再盘踞教区公会根本没理由了。全镇事实上由修道院治理,而修道院却偏狭、保守,对新观念拒之门外,而且无视镇上人的利益。
梅尔辛询问他在国王的军队中打仗的事,拉尔夫讲了一些战争中的亮点。他们的父亲豪情满怀。“一个英格兰的骑士胜过十个法兰西骑士!”他说,“克雷西一役就是证明。”
第一步,梅尔辛鼓励马克自荐竞选会长,以取代埃尔弗里克。会长选举于每年的十一月一日——万圣节那天举行。实际上,大多数会长都在无人反对的情况下连选连任,直至退休或死去。然而,其中无疑是允许竞争的。先前羊毛商埃德蒙还在职时,埃尔弗里克本人其实就曾自我提名过。
拉尔夫的反应出人意料地很有节制。“依我看,一个英格兰骑士与一个法兰西骑士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他说,“只是法兰西人还没有弄明白我们组成的耙形阵容——在下了马的骑兵和步兵的两侧布置好了箭手。他们依旧对我们采取自杀式的冲锋,而且在很长时间内还会继续这样作战。但他们总有一天会想明白,到那时他们就会改变他们的战法。与此同时,我们在防御时几乎不可战胜。可惜,耙形战阵与进攻无关,所以我们最终也没有大胜。”
这事谈何容易。他要使修道院和教区公会接受他的方案,而这两个地方当前正由两个最坏的对手戈德温和埃尔弗里克所把持。
梅尔辛没想到他弟弟已经变得如此成熟。战争赋予了他深度和细腻,这是他原先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