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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说：“咱们一人拽一条腿。”说罢，他用右手抓住了死人的左脚踝。梅尔辛用两只手抓住了尸体的右脚并高高抬起。他俩一起将尸体拖进了灌木丛，放在了“蹦蹦”身旁。
“你没法让我滚。”菲利蒙说道，他比梅尔辛要高出六英寸。
托马斯说：“这样就行了。”他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过了一会儿后，他弯下腰去，从尸体的眼睛里拔出了箭。“是你的？”他扬起眉毛问道。
“闭上嘴滚开!”
梅尔辛接过了箭，在地上擦了擦，想抹去沾在箭杆上的血和脑浆。
“我跟你说过是这样的嘛。”菲利蒙说道。
他们又以同样的方式把第二具尸体拖过了空地。那松松垮垮地连在尸体上的脑袋一直拖在后面。他们把它撂在了第一具尸体的旁边。
梅尔辛感到受了羞辱。那个油嘴滑舌的菲利蒙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是他梅尔辛错了。他转过脸去不再看箭靶。
托马斯捡起了那两个人掉落在地上的剑，也扔进了灌木丛。然后他收拾起自己的武器。
“我没必要跟小孩子讲理。”约翰说道，“好了，马克，你射吧。”
“现在，我还想求你帮我个大忙。”他说着，递过了他的匕首，“你愿意帮我挖一个小坑吗？”
梅尔辛听到有些孩子在窃笑。他气愤地说道：“你不讲理!”
“愿意。”梅尔辛接过了匕首。
“别管为什么，只管走开。”
“就在这里，在橡树前面。”
“为什么？”梅尔辛抗议道。
“挖多大？”
治安官这时才注意到梅尔辛。“小孩子不能射。”他说道。
托马斯拾起了原先系在他腰带上的皮包：“大到能把这个包藏上五十年。”
治安官约翰大声喊道：“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开始。马克·韦伯，你第一个射。”那大个子走向了发射线。他挑选了一张结实的弓，试了试，毫不费力地就把厚厚的木头拽弯了。
梅尔辛鼓足了勇气，问道：“为什么？”
马克温和地说道：“恐怕是穿不透。但我估计这小伙子还得再等一两年，才轮得着他和法国人交手呢。”
“挖吧，我会尽量告诉你为什么的。”
埃尔弗里克身材壮实，却是一副狡猾的表情。他随意瞟了一眼那弓，鄙夷地说道：“太小了。这弓射出的箭永远别想穿透法国骑士的铠甲。”
梅尔辛在地上画了个方框，用匕首捣松了里面已冻硬的土，然后用双手将土捧了出来。
“你看看，埃尔弗里克，他这活儿做得还真不错呢。”马克对他身旁的人说道。
托马斯捡起纸卷，塞回毛线包中，又把毛线包塞进皮包里封好。“有人给了我一封信，要我交给夏陵伯爵，”他说道，“但信里隐藏着一个非常危险的秘密，我意识到送信人肯定会被杀死，以确保他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所以我必须逃跑。我想躲到一个修道院里避难，做个修士。我打过不少仗，有很多罪孽需要忏悔。但我刚一失踪，给我信的人就开始到处找我——我很不幸，在布里斯托尔一家小酒馆里被他们发现了。”
“我自己做的。”梅尔辛骄傲地说道。
“为什么王后的人也要追杀你？”
他离开了孩子们，走向了一群正等着射箭的男人。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位：一个个头高得出奇、肩膀也很宽的小伙子，叫作马克·韦伯。马克注意到梅尔辛手里的弓，用一种缓慢而和善的口气问道：“你是从哪儿弄到这弓的？”
“她也想阻止这秘密泄露出去。”
“那他们太傻了。”梅尔辛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没把握，因为大人们经常都是很傻的。不过菲利蒙自认高明激怒了他，尤其是当他刚刚在凯瑞丝面前显摆过之后。
当梅尔辛的坑挖到十八英寸深时，托马斯说：“可以了。”他把皮包塞了进去。
“因为你太小了。”
梅尔辛将土填回坑中，埋起了皮包，托马斯又用树枝和树叶盖住了新翻的土，直到它与周围的土地别无二致。
梅尔辛看了他一眼。他约摸十二岁，又高又瘦，大手大脚。梅尔辛昨天晚上在修道院医院里见到过他和他的家人：他叫菲利蒙。他一直在围着修士们转，问他们各种问题，帮他们供应晚饭。梅尔辛对他说：“他们当然会让我射的。为什么不呢？”
托马斯说：“如果你听说我死了，我希望你挖出这封信，把它交给一位教士。你愿意吗？”
另一个男孩儿说道：“他们不会让你射的。”
“愿意。”
“对。”
“但除非发生这种情况，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尽管他们知道我有这封信，但他们不知道它在哪里，那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而如果你泄露了这个秘密，就会有两件事情发生。首先，他们会杀了我；然后，他们会杀了你。”
“你也要去射那些靶子吗？”
梅尔辛吓呆了。就因为他帮别人挖了个坑，他就要承担这样大的风险，这似乎太不公平了。
“那样的话，如果下雨，它就不会被淋湿了。真正的弓箭手都是这么做的。”他将弓弦搭在弓身两端的槽口上，稍稍将弓弯曲，以便弓弦就位。
托马斯说：“我很抱歉吓着了你。但是，你看，这事可不全怪我。毕竟，不是我叫你到这里来的。”
“你为什么要把弓弦藏在帽子里？”
“不是。”梅尔辛满心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不该到林子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