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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亲爱的,”她莞尔一笑说,“不知羞。那,好吧。”她看着他的脸,慢慢提起了裙子,直到腰际。
下葬仪式之后,凯瑞丝回到教堂里盯着唱诗班席处扫罗的坟墓。教堂的那处地方铺着石板。石板显然要抬起来,才能挖下坟墓。石板盖回去时,有一块是经过打磨并镌上铭文的。
“我们做医生的有责任检查地非常彻底,无论我们觉得有多乏味。”
有戈德温在角落里胡说着长了七颗头的野兽,精神是难以专注的。
“可是我怕我没穿内裤——那种奢侈品被认为对我们修女是不宜的。”
梅尔辛注意到她深思的神情,便追随着她的目光。他当即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他用一种害怕的音调说:“戈德温总不会把珍宝藏在白头扫罗的棺材中吧?”
“不大够。”
“修士亵渎坟墓是难以想象的,”她说,“另一方面,那些饰物又不会拿出教堂。”
她伸手下去,抓住她的裙摆。她穿着齐膝的高筒袜。她缓缓地向上提起裙袍,露出她的脚踝,她的小腿,她的膝盖,然后是皮肤白皙的大腿。她觉得很好玩,但在心底深处,她担心他会不会看出十年来她身体发生的变化。她变得瘦了,可臀部却宽了。她的肌肤不如以前柔润光洁了。她的乳房不那么坚实高耸了。他会怎么想呢?她按下忧心,做起这游戏。“为了医疗的目的,这够了吗?”
托马斯说:“扫罗是你们来前一个星期死的。菲利蒙在两天后失踪。”
他说:“也许你肯好心地抬起你的袍服,以便我进一步检查。”
“这么说,菲利蒙可能帮助戈德温挖了墓。”
他俩一起咯咯笑了。
“不错。”
“别犯愁——我不会在这种天气里脱光衣服的。”
他们三个互相看着,尽力不去听戈德温的疯话。
他吻着她的前额、她的眼皮和她的鼻子。“我希望你不要由于我看到你的赤裸的身体而发窘。”
“要弄清只有一个办法。”梅尔辛说。
“你从脉搏里说不出什么来,”她娇喘着说,“你要彻底地检查一下我。”
梅尔辛和托马斯拿起他们的木锨。他们抬起刻有铭文的石板及其周围的铺地石,动手挖地。
他拉起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掌,然后舔着她手腕柔软的内侧,并且闭上了眼睛。“我能感到你的脉搏。”他悄声说。
托马斯已经练就了单手干活的本领。他用他那只健全的胳膊把木锨插进土里,往起一翘,然后伸手顺着锨把一直摸到石板,一下就掀开了。由于多年这样使用,他的右臂肌肉十分发达。
凯瑞丝在想着戈德温,不知道她在林中圣约翰会发现什么,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和梅尔辛就要做爱了。她说不清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甚至没有触碰——但她对此毫不怀疑。她转脸去看他,明白他也同样感受到了。他诡秘地朝她一笑,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十年的希望和悔恨、痛苦和泪水。
然而,他们费了很长时间。如今许多坟墓都挖得很浅,但为了扫罗副院长,他们整整挖下去六英尺。外面天黑了下来,凯瑞丝拿来了蜡烛。壁画中的魔鬼似乎在摇曳的烛光中动了起来。
不习惯的马上骑行使她感到周身酸痛,因此下马就餐让她轻松不少。他们吃完午饭,便背靠着一棵粗树干坐在地上休息,在重新上路之前消化一下刚吃下的东西。
托马斯和梅尔辛两人全都站在洞里,从地面上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部,这时梅尔辛说:“等等,这儿有东西。”
第二天的旅程要穿过密林,他俩一上午都没见别的路人的身影。他们的谈话都是关乎个人的情况。她听到了更多的他在佛罗伦萨的事情:他怎么认识西尔维娅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凯瑞丝本想问:跟她睡觉是什么样子?她和我有什么不同吗?怎么不同?但她控制住没有问,觉得那样有碍西尔维娅的隐私,哪怕西尔维娅已经不在人世。反正,她能从梅尔辛的语气中猜到不少。她觉察到,他和西尔维娅在床上如鱼似水,即使那种关系不如他和凯瑞丝这样感情强烈。
凯瑞丝看到了些泥污的白花花的东西,像是有时用来裹尸的浸了油的亚麻布。“你们找到遗体了。”她说。
她睁开眼时,身体困顿,情绪消沉,早餐的粥也是机械地咽下去的。但梅尔辛有她在身边却兴高采烈,她很快便振作起来了。到他们离开老爷堡时,他们就和头一天似的兴致勃勃地有说有笑了。
托马斯说:“可是棺材哪儿去了?”
到了这时候,凯瑞丝渴望他了。以往的十年仿佛从记忆中消失了,她巴望着把他搂进怀里,像过去那样销魂。但不可能。红牛客栈有两间卧室,分别为男女做集体客房——显而易见,这正是修士们选择此地过夜的理由。凯瑞丝和梅尔辛在楼梯拐角处分了手。凯瑞丝睡不着,听着一位骑士妻子的鼾声和一个卖调料的小贩的喘息;她触摸着自己,恨不得在她腿裆间是梅尔辛的那只手。
“他没葬在箱子里吗?”棺材只有贵人才能用:穷人只用裹尸布一包了事。
他们走着王桥的修士们几百年来的老路,也在半程的老爷堡小镇的那家红牛客栈中停下来过夜。他们晚饭吃了烤牛排,喝了烈啤酒。
托马斯说:“扫罗是葬在棺材里的——我亲眼看见的。这林子中间有的是木头。所有的修士都装了棺材,直到塞拉斯兄弟病倒——他是木匠。”
他们很快就回到少年时两小无猜的亲密无间。那时候梅尔辛总能逗她发笑,如今她也需要高兴一些,医院里每天都在死人啊。她很快就不再生贝茜的气了。
“等一下。”梅尔辛说。他把木锨插到裹尸布脚下的土里,抬起一锨的高度。然后他用锨刃敲打着,凯瑞丝听到了木头与木头相碰的闷声。“这儿是棺材,在下面呢。”他说。
他们在正午时分停了下来,在一条小溪边休息。他们吃着面包、干酪和苹果,这些食物只有阔绰的行人才会携带。他们给马匹喂了些食物:要驮着一个男人或女人走整天的路,光吃草是不够的。他们吃完之后,便在阳光下躺了一会儿,但地面又冷又湿,睡不成觉,他们很快就爬起来,继续赶路了。
托马斯说:“遗体怎么到外边来了?”
凯瑞丝猜测,他和贝茜是一对情侣——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把她的财产留给他呢?但是凯瑞丝只有埋怨自己。她是梅尔辛真正想要的,贝茜只是第二位。两个女人都清楚这一点。即便如此,凯瑞丝听到梅尔辛和那个丰满的酒馆侍女上床时,照样又嫉又气。
凯瑞丝吓得身体一抖。
梅尔辛和以往一样,满脑子的主意。尽管黑死病猖獗,他还在麻风病人岛建造店铺和客栈,他告诉她,他打算拆掉从贝茜·贝尔手中继承来的客栈,扩大一倍重建起来。
在远处的角落里,戈德温提高了声音。“而他要在天使的注视下受着火与硫黄的煎熬,他烧成的烟要永远永远地向上升。”
不过,两整天的路程,有梅尔辛陪在身边还是愉快的。沿着穿过林中的大路并肩骑行,他们不停地聊着,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像他们少年时期一样。
托马斯对凯瑞丝说:“你能让他住嘴吗?”
在她骑马出城后,便回忆起她最后一次出远门,是与梅尔去法兰西——从各方面来看,那都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冒险。她想到梅尔时,有一种丧亲之痛。在死于黑死病的所有的人当中,她最思念梅尔:她的美貌,她的善心,她的爱恋。
“我身上没带药。”
凯瑞丝虽因戈德温没有永远脱离她的生活而失望,却品到了面对这个虚伪懦夫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