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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他揣度,她大概一夜没合眼净想这事了。这就是她的做派:她在深思熟虑之后,就把主意像连珠箭似的射出来。他不清楚是什么引起了她这次的抱怨。“那种规模听起来过分奢侈了。”他这样说着,拖延着时间。
“大概一半吧。”
她的声音严厉起来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不能按照他们期待的规格招待他们。你需要一座宴会厅,一处私人祈祷室和几间宽敞的卧室。”
“好吧,你从自己的钱里把那份补足,行吗?”
“别人从不光顾这里。”
“你不想要宅院了?”
“罗兰和理查并不是唯一的贵族。”彼得拉妮拉发火道。
“我当然想要,但我得要回那钱,别废话,把钱还给我就是了。”
“这年月,我们没有许多这样的客人了。罗兰伯爵和理查主教过去几年里大多在法兰西。”爱德华国王于1339年入侵法兰西东北部,并且整个1340年都待在了那里;后来在1342年,他又移师到法兰西西北部,转战于布列塔尼。1345年,英军在葡萄酒产区加斯科涅的西南部打了一仗。如今爱德华回到了英格兰,又在聚集另一支侵略军了。
“我已经买下的石头怎么办?”
彼得拉妮拉说:“你需要有一座宫殿来接待主教和大主教,男爵和伯爵。”
“先存着好了。你还会再拿到钱的,我只在这几天里需要那笔钱。赶紧!”
“我知道。”早在八年之前,戈德温就曾试图说服塞西莉亚嬷嬷出钱建一座新居。她当时曾允诺三年以后把钱给他,待到三年已过,她却说她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肯定是因为他对凯瑞丝下手太狠。在那次异教审讯之后,他再无力对塞西莉亚施展魅力了,要想让她出钱也就困难了。
“好吧,在这儿等一等,要是你愿意的话。”
“你应该有处更好的住所。”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她往往让人摸不着头脑,反正她这么说话时,戈德温也照例随口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埃尔弗里克出去了。戈德温想不出他把钱收在哪里了。通常的藏钱之处是在壁炉的炉石之下。身为建筑匠师,埃尔弗里克可能有一个更机密的藏钱处。别管他藏在什么地方,反正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彼得拉妮拉坐下来,打量着房间。“这地方可不算好。”她说。
他数出了五十枚金币,放进戈德温的手里。
“你会让他们杀了我的。”
戈德温说:“我给你的是威尼斯金币——这里边可有些是佛罗伦萨金币。”佛罗伦萨金币有同样的大小,但铸有不同的图案:一面是洗礼者约翰,另一面是一朵花。
“你怎么敢对我指手画脚?”她不止一次地驳斥彼得拉妮拉,
“我没有同样的金币了!我告诉了你,我已经花掉了一些。两种金币的价值是一样的,对吧?”
彼得拉妮拉如今是一家之主了。安东尼死于塌桥事件,埃德蒙也于七年前故去,因此她成了那一辈人中硕果仅存的人物了。她毫不犹豫地对戈德温指手画脚。她对侄女艾丽丝也是一样。艾丽丝的丈夫埃尔弗里克已经是教区公会会长了,但她对他同样颐指气使。她的权威甚至延伸到了继侄孙女格丽塞尔达,还威吓着格丽塞尔达八岁的儿子小梅尔辛。她对事情的判断依旧一如既往地言之成理,所以大多数时候大家对她俯首听命。若是出于某种原因,她没有主动指示,他们通常也都会请示她。戈德温说不清,如若没有她,他们该怎么办。在鲜见的几次他们没有听从她的吩咐时,他们都竭力隐藏真相。只有凯瑞丝跟她针锋相对。
是这样的。修女们会注意到两者的区别吗?
她如今住在紧邻主街的蜡烛院中一所舒适的小房子里。她弟弟埃德蒙留给了她一笔不小的遗赠,足够她度过余生。她已五十八岁,高高的身材已经躬腰驼背,身体也弱不禁风了,走路时虽离不开拐杖,但头脑依旧清晰如前。和往常一样,戈德温既高兴见到她,又担心自己可能做了什么让她不痛快的事。
戈德温把钱塞进他的腰包里,二话没说就离开了。
有敲门的声音,恰是彼得拉妮拉走了进来。
他急忙赶回大教堂,发现菲利蒙已经在金库了。“修女们就要进行一次清点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着,“我已经从埃尔弗里克那儿把钱取回来了。把匣子打开,赶快。”
“这倒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戈德温对菲利蒙这种见不得人的诡计有所迟疑,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事实证明,菲利蒙太有用了——堪与戈德温的母亲彼得拉妮拉相比,能够预知几年后的事情。
菲利蒙打开了石地板下的拱室,取出匣子,卸下钉子。他抬起了匣盖。
“寡妇会在来世得到回报的。”
戈德温把金币逐个验看了一遍。全都是威尼斯金币。
“上帝的工作当然更重要了。好吧,就这么告诉那村去吧。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在金币中往下掏着,把他的佛罗伦萨金币放到最底下。“盖上盖,放回去。”他说。
“我同意。可这会从修道院的利益上取得平衡的。”
菲利蒙照做了。
“这对那寡妇可就太狠了点。”戈德温不安地说。
戈德温感到了片刻的宽心,他的罪行部分地得到了掩饰。至少目前不那么显而易见了。
“这当然要由你来说啦,但我建议让约翰·诺特保有那片土地。伊丽莎白就欠了咱们的情,这一条有朝一日就会派上用场。”
“她来计数的时候,我要待在这儿,”他对菲利蒙说,“我在担心,她会不会注意到,在她的威尼斯金币中混进了一些佛罗伦萨金币。”
“你想怎么办?”戈德温问道。
“你知道她们打算什么时候来吗?”
戈德温深知,这类事正是菲利蒙爱管的。他乐意被人看作有权势的人,可以在争议中利用其影响力偏袒其中的一方。这类事成了他的本性,永远满足不了。而且他对任何小集团的利益都很热衷。而伊丽莎白叮嘱他不要让她的上峰知道她的要求一事,更让菲利蒙欣喜。这就是说,他掌握了她羞于为人知的秘密。他将会如同守财奴的藏金一样深藏这份情报。
“不知道。”
“是啊。她还要我别把这一要求告诉塞西莉亚嬷嬷。”
“我要安排一个见习修士打扫唱诗班席。贝丝露面时,他可以来找我们。”菲利蒙有一伙对他敬佩的见习修士,巴不得照他的吩咐干事。
“伊丽莎白要求你过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