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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兴奋的高叫,他刺向了赫伯特爵士。他的剑尖刺中了发言人的前胸,穿透了他的皮上衣;但那人离得太远,那一剑无法穿进肋骨,只是扎着皮肤,擦过骨头。反正赫伯特大叫了一声——更多的是由于害怕而不是由于痛苦——就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与身后的几个人撞到了一起。拉尔夫把门扇向他们甩过去。
“我也这样担心。”梅尔辛说。
他发现身处一条穿过房子的通道,一头的门通向市场广场,另一头通向马厩院子。马匹在哪里?杰罗姆只说在外边。阿兰已经奔向后门,于是拉尔夫就紧随其后。他们冲进院子,他们身后的一片喧闹声告诉他,法庭的门已经打开,人群在追着他们。
他们一起坐在冷冷的客厅里,那儿还散发着头天夜里的酒水的陈味,拉尔夫说:“我害怕他们会绞死我。”
院子里不见他们马匹的踪影。
第一道曙光出现时,他就起床了,并且下楼来到夏陵市场广场上设的法庭客栈的底层。他看到一个打着哆嗦的男孩在打破后院井中的冰层,就要他把面包和淡啤酒取来。随后他到公共宿舍,叫醒他哥哥梅尔辛。
拉尔夫从拱门下跑到前门。
今天,另一个陪审团将要听取此案,但让拉尔夫沮丧的是,其中至少有四个人曾经出席过预审。既然双方的证据很可能一模一样,他看不出这伙人怎么能够得出不同的裁决,除非他们受到了什么压力——现在也已来不及了。
那里是世上最想见到的景象:他的战马“怪兽”备着鞍子正用前蹄刨地,旁边是阿兰那匹两岁的“羽箭”,两匹马都由一个赤脚厩童牵着,那孩子塞了满嘴面包。
拉尔夫曾设想过,把安妮特在韦格利监禁起来,让她没法去夏陵,也就在正式审问时无法再次做证了。然而,当他去她家抓她时,却发现她已经出发了。她准是预料到他的行动,提前离开,使他未能得逞。
拉尔夫抓住缰绳便翻身上了马。阿兰也照样上了马。就在乱糟糟的人群穿过拱门时,他们已经狠踢着马匹走了。那厩童吓得慌忙跨步闪开了路。两匹马向前一蹿,跑了出去。
预审的陪审团把控告拉尔夫的起诉书退给了夏陵的和平法庭。这样的陪审团都主要由效忠于罗兰伯爵的郡内骑士组成——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按韦格利农人的证据行事。这些男人——陪审团中当然没有妇女——在指控他们当中的一员时并没有畏缩。事实上,陪审团通过他们的提问表明了对拉尔夫所作所为的厌恶,事后还有好几个人拒绝和他握手。
人群中有人投出一把刀。有四分之一英寸扎进了“怪兽”的侧肋,然后就掉在了地上,反倒起到了催马快跑的作用。
人人都对拉尔夫讲,他不会被绞死的,但他无法把那想法逐出脑海。人们说,罗兰伯爵不会允许他的地主由于佃户的一句话就被处决。然而,伯爵至今没有任何插手的行动。
他们沿着街道疾驰,把前面的人赶得四散奔跑着让路,也不管是男女老幼还是牲畜。他们冲过城墙上的一道门,进入了城郊,那里是住房与花园及果园交织的一片地带。拉尔夫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有人追来了。
有些人死得很快,他们脖子被绞索拉断了,这样的情况并不多。大多数人是慢慢勒死的。他们蹬着腿挣扎,无声地大张着嘴,无气地叫喊。他们大小便失禁。他记起有一个老妇人被判为女巫:把她从绞架上放下来时,她把舌头咬断,一口吐了出来,围在绞架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唯恐沾上飞过空中落到泥地的那一团血肉。
治安官的手下当然会来寻他们,但他们得先找到马匹并且备上鞍。拉尔夫和阿兰已经驶离市场广场有一英里之遥了,而他们的坐骑毫无疲惫之态。拉尔夫喜气洋洋。五分钟以前,他还在等着挨绞呢。现在他已经自由啦!
他曾见过许多人被绞死。每年都有二三十个男人和几个妇女乘着治安官的车子从夏陵城堡里的监狱下山来到市场广场,竖着的绞架就等在那里。这是很普通的事情,但那些人留在了拉尔夫的记忆中,这天夜里就回来折磨他了。
大路分岔了。忙乱之中,拉尔夫转向了左边。穿过一英里的田野之后,他就看见林地了。一到那里,他就离开大路,消失了踪影。
受审的前一夜,拉尔夫一宿都没有闭眼。
可在这之后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