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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行。”
“看来你对情郎们的近况缺乏了解。”他幸灾乐祸地说道,“约翰·拉维奥已经死了。”
他说:“你过得还不错啊。”
“怎么会呢?”
他就坐在他从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而那张椅子依然坐落在屋子里同样的位置。阳光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我们,灰斗般遍布房间。
“他以为我们会因德国这场战争削弱实力,重新投入了爱尔兰共和军的怀抱,枪杀了一位警察,被依法判处了绞刑。爱尔兰政府特意从英国请来了行刑者艾伯特·皮埃尔波因特本人,所以你尽管放心,绞刑肯定执行得一丝不苟。”
“不客气,神父。”
噢,约翰。约翰,可悲的约翰·拉维奥。愿神原谅他,让他安息。我得承认,他的身影常在我的心头,有时,我不禁忖度,他在哪里呢,都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又去了美国?也许做了牛仔,或者当了个火车大盗,像杰西·詹姆斯一样。他枪杀了一位警察。在爱尔兰的一位爱尔兰人警察。那无疑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但他对我却恩深义重,自从在月亮山上给我惹下麻烦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更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纠缠不清。他恪守诺言。那次神父们走后,他拉着我的手,与我永诀。那是他的山盟海誓。他的信义与尊严。眼前这个人则毫无尊严可言。
他说:“那是给暴饮暴食的人喝的。但是,谢谢你。”
冈特神父走到窄门那里,想从我身旁挤过去,然后一溜烟地走远。只一瞬间,我挡住了他的去路。我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的身前。那一瞬间,我感到,如果有那个心,我有足够的力量杀死他。我可以随手操起什么家伙,一把椅子,或者别的什么顺手的物件,对他当头砸下。我对他说的话句句属实,而这个念头更千真万确。我可能不会兴高采烈地这么做,但至少我会心甘情愿地、胸怀坦荡地、无所畏惧地、干净利落地杀了他。我不知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下手。
“包装上写着,清凉的夏季饮料。所以我才买的。”
“不要那么咄咄逼人,萝珊。别挡着门,那才像个正经女人。”
“我怎么会喝那种帮助消化的药粉,萝珊?”
“正经女人?我没听错吧?”
我说:“神父,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您的。除非您想喝一杯碧蟾粉?”
他说:“就大概是那个意思罢了。”
我对他唯命是从,在窝棚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难道是出于温和柔顺吗?现在想来,这种可能性令我感到羞耻。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暴跳如雷,冲向他们的喉咙,咬住他们的喉结,把他们的声音撕裂?我为什么没有对他们破口大骂,直到自己声嘶力竭?我只有愤怒,无用的愤怒,像浅滩岭路上的白色尘沙,漫天遍野。
我闪身让开。从此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今生任何过上正常的、体面的生活的可能性已经化为乌有。他这样的人物一旦发话,就意味着宣判了我的死刑。顿时,我感到整个浅滩岭的腹地,整个斯莱戈,都在交头接耳,四周到处充斥着诽谤诋毁我的流言蜚语。一直以来,对这一处境我也不是没有预感,但亲耳听到法官宣布你的判决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说不定他们会把我当成女巫烧死在窝棚里。事实上,没人会助我一臂之力,我完全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