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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祷告。没有人这么和上帝说话。”
“我不能祷告吗?”
他拽着我的胳膊,试图强行把我拉起来,遭到我的反抗。就在这时,神父系在腰上的串珠断了。五十九颗珠子响亮地落地,难以捕捉地在地上跳动,滚得到处都是。屋顶椽梁上的鸽子受了惊,好奇地偷看着这场奇特的骚动。
“来,我的孩子。”他说,“我们出去。”
“比布莉安娜呢?”我问。
神父紧张地让我起来。
“她去北边了,处理她兄弟的丧礼。她要在那待一段日子。”
“上帝,我来献出自己的脚。它们完好无缺,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好像它们从来没有活过,只是物件,无用的物件。”
我请求神父让我一个人静静。我想独自占有整座教堂,我想让寂静将我拥入怀中。神父走的时候被手串的念珠绊倒。我听见他咒骂着天使和恶魔。
我跪倒在教堂里,好像再也无法起身。我合拢双手作杯状,里面回响着我的话语:
之后,在那种仿佛时间从未涉足教堂的安宁中,我逐渐平复心绪。我在木船里蜷起身子,睡着了。我感受到上帝在发出声音。起初,圣言夹杂在鸽子的咕咕声里,但接着有了形状,显然造物者正是对我说话。我疯了,但疯狂为我打开了通往圣言的道路:
我加快了脚步,不愿让他发觉我在哭泣。我路过一群男人,他们在玩尼特殊瓦。但见我经过,他们停下了这局游戏。他们责备地盯着我的鞋,以为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大声地评头论足:“该死的乔皮人,把他们的女人都宠坏了。”
“你的选择是可悲的:要穿鞋不要光脚。因为这一选择,你永远不会完满。作为交换,鞋子会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要付出对应的代价:因此你今后的步子不再独属于你一人。你会穿着皮革制成的鞋掌走上远离自身的道路。你会不同于其他黑人女性。跳舞的时候,你的腿也不再属于你。每当你系紧鞋带,都将束缚自己的灵魂。”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孩子。但我也无能为力。你不该找我聊。你只能依靠上帝了。”
神父等在教堂门口。他说听见我在里面边哭边祷告。我的痛苦没有意义,神父继续说:父亲不会回心转意。我注定被献给加扎国王。卡蒂尼·恩桑贝厌倦了在这个坏人当道的世界里当个好人。当他想背信弃义,却只会最低等的复仇手段。一个温顺的男人,一个和蔼的乐手,一个宽容的父亲:这一切都成为过去。
“神父,我要和您聊聊。”我一边轻声说,一边取走他手里的扫帚,走回教堂。神父跟着我驱赶狗群。他走在我身旁,双手攒进长袍的袖子里。
我深吸一口气。思念并非出自过去,而是源于虚无的现在。没有任何回忆能救我。
我赶跑了狗,它们在门口气喘吁吁。“狗的影子就是它们的舌头。”过去祖父常这样说。在这样的大热天里,我愿意付出一切,学会像狗一样喘气。或者更好的方法是,我希望把大地变成水。我的愿望差一点就成真了:全村的沙地都水汽氤氲,造成一种我们在无边的湖水上行走的幻觉。
“他们说我小时候的那个马蒂马尼教堂塌了。洪水吞噬了它。我怀念大海的声音。您不怀念吗,神父?”
清早,童年的场景重现:院子里晃动的扫帚声吵醒了我。是神父在扫地。“比布莉安娜呢?”我问。他没有作答。扫帚前的沙子变成了水。在神父手里,扫帚是一把桨,让水重返河流。长年来,鲁道夫·费尔南德斯扫地是为了做梦。没有任何旅行可以抵达他梦想的地方。然而,刨地的狗将他带回了悲伤的现实。在这个前路茫茫的悲惨世界里,我们又一次在无尽的尘土中窒息。
“你想听实话吗?我一直都很讨厌在海边的日子。”
那天夜里,我睡得像条鱼:身体在无眠的梦里,清醒地躺在充满生命的床上。我忘不掉那个场景:安哥拉人在水中挣扎,我的父亲手握淌血的基督像,手指颤抖,好似陷入癫狂。热尔马诺的离开让我感到痛苦,好像根本没有床,而是睡在石头上。不绝的痛哭沉重地压着我的胸口。眼泪没有在入睡后停止。我在睡梦中流泪,像是得到了亡者的特权。
神父痛苦地忆及往昔。住在海边的时候,海水每天晚上都会漫进他的大脑。没有一场睡梦大海不吞噬房间的黑暗,淹没神父。神父还担心眼珠子会掉出眼眶,总是在睡觉的时候用手捂住眼皮。等他醒来,一行清泪淌过脸庞,盐灼伤了皮肤。
(恩科科拉尼谚语)
“大海说我会回去的。这才是我痛苦的原因。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憧憬归程。那时的我就跟你现在一样,我的孩子:无法睡觉,无法生活。”
<i>女人哭,男人骗。</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