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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叫喊,但继续在黑人间穿行。我终于走到庭院附近,透过树枝的间隙看见莫西尼奥,他背对着我,脚边还跪着一个苍老的女人,正在哀求他:
我激动万分,过了许久才意识到我的想法有多愚蠢,尤其是我还滑稽地使用了“中止”一词。
“穆伦古,我是太后。不要杀害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孙子戈迪多。”
“中止行动!中止行动!”
我的眼睛绝望地搜寻着伊玛尼,但她没有和其他女人一起待在院子里。一个爬到树顶的少年向我描述了院子里发生的事:贡古尼亚内交出了黄金和钻石,还承诺把藏匿的牲畜和象牙统统上缴。这时一队士兵拆毁了部分围栏,强行拓宽了入口。我跨过残存的围栏,开始呼喊伊玛尼。匆忙间,我撞上了科斯塔中尉,他协助莫西尼奥,参与指挥此次行动。他问候了我,告诉我米兰达的警卫兵已经上报了我来到此地的古怪意图。
我到处寻找厨子,但他已经溜走了。我做出决定,站起身来:我要在黑人里开出一条路,无论他们有多少人,无论要耗费多少时间。我借助请求和手肘,试图挤出一点空间,但一段令人绝望的时间过后,我发现自己连<i>西戈德居</i>外的院子都看不见。突然,我听见枪声。一个骑在壮汉肩上的老人告诉我,就在刚才贡古尼亚内最为器重的官员被枪毙了。他提出把他的位置让给我,他巨人朋友的后背。我好不容易才爬上那个大高个,他裸露的背部不停冒着汗。在高处我能看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旁边的人透露说:“那就是马纽内,官员之首。”奇怪的是,他们解开了大臣身上的绳子。他被释放了?他的脸上燃起自信的笑容,仿佛证实了这点。但很快又是一阵枪雨,马纽内倒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墓地般的沉默。人群害怕子弹会扩大射杀的范围,开始后退。面前空出一片区域。我跳下黑人的背,高声喊道:
“您不相信我吗,中尉?安东尼奥·埃内斯亲自下令。”我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手指攥着纸条,不停摇晃。
又来了一群人齐声唱着:“秃鹫,秃鹫,去死吧,秃鹫。别再来偷我家的母鸡。”
中尉把我推向一队士兵和刚抓到的俘虏。他一边在人群中为我引路,一边解释。如果真的出现问题,下达命令的人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只有读到命令的人会有麻烦。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因为扬扬得意的莫西尼奥·德·阿尔布开克正手握剑柄,一心只想把胜利甩在那些质疑他的人的脸上。
我听见人群狂热地沸腾起来,士兵们用剑敲击地面。一群从我们身边走过的女人高喊:“贡古尼亚内坐在地上喽!葡萄牙人把他捆起来喽。”
“忘掉命令吧,木已成舟。现在跟我来,我们一起回去。”中尉坚持说。
我来到沙伊米特,但被人拦在外面:贡古尼亚内新的<i>西戈德居</i>被两千多人团团围住。阁下一定知道,<i>西戈德居</i>是原住民给皇家城堡取的名字。尽管人数众多,但人们维持着一种近乎宗教的肃穆。厨子朗加看到那么多人,连忙说:“您去吧,我留在这儿。”说着就躲进了非洲无花果树的树荫里,距离人群约有五十米。我跟着他,试图说服他和我同去。我依然需要他的帮助,作为翻译而非向导。突然,我在那片树荫下撞见上尉桑切斯·德·米兰达。他躺在席子上,苍白得像具尸体。两个陪在他身边的士兵解释说,上尉非常虚弱,脱水严重,时常陷入昏迷。在他貌似清醒的瞬间,我都没顾得上问好,就从包里拿出那张写着总指挥部指示的纸条。“看啊,上尉,看啊。”我摇晃着纸片。但桑切斯的眼里没有文字,没有纸条,也没有人。
我跟着那支奇怪的队伍,同时继续从围在我们四周的人群中找人。所幸,一些士兵要求休整一番,在回去之前恢复体力。莫西尼奥勉强同意了。休息不宜过长。他怕瓦图阿人从最初的错愕缓过神来,重新组织部队,强行救出他们的国王。
这封信不是写给您的。写它只是为了让我能继续书写。这几页纸永远不会变成一封信。然而,我还是会继续写,仿佛阁下明天就能读到这些胡言乱语。我把它当作我在非洲痛苦岁月的日记,当作我的一部分。
这时,中尉桑切斯·德·米兰达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向我们走来。任务不可思议的成功似乎为他注入些许活力。莫西尼奥下马,给了他可怜的战友一个拥抱。桑切斯·德·米兰达在回应对方的问候前,用虚弱的声音问:
事前声明: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尊敬的艾雷斯·德·奥内拉斯中尉先生:
“如果不这么做,会显得我们软弱无能。”莫西尼奥回答说。
<i>沙伊米特,1895年12月31日</i>
他们把我们的人叫成娘炮、母鸡。我们急需用鲜血树立权威。莫西尼奥骑上马。他在马上看着士兵们正在潮湿的龙爪茅丛里寻找干燥地带。刹那间,笑意照亮了他的脸。他用自己的私人翻译,下令让瓦图阿士兵把盾丢在地上,给白人当坐垫。贡古尼亚内的军队爆发一阵抗议。他们虽然战败,但没有丧失他们的骄傲。在他们的荣誉守则中,丢弃盾牌是最严重的耻辱。莫西尼奥发觉抗命的态势,于是举起步枪,大摇大摆地骑着马绕了一个大圈。很快那些战败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上尉回到桑切斯·德·米兰达身边,脸上浮起隐秘的笑意:
(若昂金·莫西尼奥·德·阿尔布开克,加扎地区军事总督写给莫桑比克行省临时总督科雷亚·兰萨参谋长的报告节选,1896)
“看到要怎么做了吗?”
<i>[……]在绝对的静寂里,我高声呼喊着贡古尼亚内的名字。但凡他敢拖延时间,我就一把火烧掉屋舍。这时,我看见一个瓦图阿人的首领从里面走了出来。米兰达和科托中尉马上认出了这个人——他们在曼雅卡泽见过几回。你无法想象他回答我头几个问题的时候,是多么趾高气扬。我下令让一个黑人士兵把他的手绑在背后。我让他坐下。他问我坐哪,我往地上一指。他高傲地说那太脏了。我强行让他坐在地上(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跟他说他已经不再是恩古尼人的首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聪加人。我向他打听克托、马纽内、穆伦戈和马吉瓜内。他指了指身边的克托和马纽内,说另外两人不在这里。我痛骂马纽内(他就是贡古尼亚内的魔鬼灵魂)一直和葡萄牙作对,而他只是回了一句,他知道他该死。接着我下令把他绑在围栏的竖杆上,让三个白人射杀了他。他没有机会像个真正的英雄那样冷漠、高傲地死去。他只是笑着说还是不要绑住他,这样他中枪之后就会倒地。之后轮到克托[……]他是穆齐拉唯一想要和我们打仗的兄弟,也是唯一见证了科奥莱拉战役的人。[……]我同样让人把他绑起来枪毙了。</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