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科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小儿子穆瓦纳图则学习了文字与数学。他接受的是白人的仪式,是天主教的、葡萄牙式的。母亲曾警告说:他被赋予的灵魂已经不再坐在土地上了。他学的语言并非一种说话的方式。那是一种思考、生活和做梦的方式。我和他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母亲的担心显而易见:我们吃下了太多葡语,口中已装不下任何其他语言。而我们自己也会被这张口吞噬。
“父亲,你写了这么多,都是什么?”
如今,我觉得母亲的担心是对的。小儿子看见的文字,对她来说是蚂蚁。她梦见蚂蚁从纸上爬出,啃食阅读者的眼睛。
“又不是只有你会写字……”
我有很多次想起杜布拉最后的来访,就好像他从来没有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过。记得那个遥远的午后,我走进家门,看见大哥背对门坐着。细微的光照在他肩上,淋漓的汗水闪闪发光。走近一看,我发现:那不是汗。是血。
“书写?”
“是父亲干的吗?”我抽泣着问他。
“我在书写。”他感觉到我走近。
“是我。”他答道。
我走近他,发现那个从远处看像是锄头的东西,其实是一根尖头的棍子。他不是在锄地,而只是用棍子在地上划来划去,仿佛在一张无边的画布上作画。
我害怕地靠近他,转过他雕像般的身体。浓稠的血液从他的耳朵慢慢流下。
后来,我走到了一个被遗忘的空地上。它看起来像一块耕地。我的父亲在那儿刨地,证实了这块土地的用处。唯有乔皮族的男人和妻子一起耕作土地。事实上,我的父亲花在酿酒上的时间更多。
“为什么,杜布拉?”
“父亲!父亲!?”
他耳垂上的裂口显而易见:杜布拉在他的身体里刻下了新生。他不再属于我们。他成了恩古尼人,成了与那些否认我们存在的人一样的人。我抱住他,仿佛再也见不到他了。或者我已经看不见他了。我求他在父亲回来之前离开。
等我出发去接父亲时,影子已经很长了。我的腋下夹着一个篮子,一瓶葡萄酒在里面晃晃荡荡,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标签上可以看到用粗体字母写的“给黑人的酒”。满月映亮了沉睡的夜色。我的双脚追踪着老卡蒂尼方才在沙地里留下的脚印。在村子里除了他,还有谁穿靴子?没过多久,我惊讶地发现,他已经走得很远了。我颤抖的呼喊声渐渐微弱,没有回音,更没有回答:
我注视着他瘦削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路上,我的双手滑到胸前,仿佛也失去了自己。那一刻,我感觉到哥哥的血顺着我的皮肤流下来。
<i>荣誉的陷阱就是这个:英雄取得的胜利越伟大,就越被过去追捕围困。过去将吞噬现在。不论他获得多少功勋,又将得到多少奖章,最后唯一剩下的奖牌,终究是悲伤而致命的孤独。</i>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非洲黑人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