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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皲裂的双脚。那一刻,我为脚上的凉鞋感到羞愧。我的双腿因为内疚变得沉重。在村子里,除了我的家人,没有其他人穿过鞋子。这足以让我们被称为伦古人,白人。
“太阳还没升起,他就醉了。”母亲评论道。
“现在恩古尼人入侵也是一样的。我不想再次被叫去见证更大的死亡:我的土地的死亡。”
那天晚上将在家里的墓地举行仪式追思特桑贾特洛,最重要的是要请求他为我们带来和平。比起葡萄牙人的友善,我们更需要祖先的恩典。这项仪式让我们家分成了两派:对一些人,比如祖母和父亲,祖父已经死去;对其他人——包括我——特桑贾特洛只是在一条漫长而幽黑的矿道里踽踽独行。有一天,他会被推出矿道,就像第二次出生。
离开恩科科拉尼之前,祖父把我叫去。他破坏了村里的规矩:没人和孩子说正事,尤其是和女孩。那时候,我顶多不过十岁。现在我理解了:老人家只是想听自己说话。在我面前,他回忆起自己被叫到临终的父亲面前的场景。他没有勇气,不知道如何看待最后的结局,这也终将是他的命运。多年之后,他看着我,敞开了心扉:
仪式的准备工作需要所有人参与。我的工作离家最远:整个下午我都在捡柴火。我捡起树枝和棍子夹在腋下,就像身体的部件在胳膊下重新拼接。和恩科科拉尼所有妻子一样,母亲晚上堆起大堆柴火。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这样做的。早上,当房子出生时,柴火已经点燃了。这样男人就不用生火了。我们村子里,点火是丈夫专属的工作。
妻子再也没有开口。
天渐渐黑了,柴火还没有完全码好放在院子里。教堂的钟声兀自响起,惊起了飞鸟,村民匆忙逃回家中。村里的瞎子从未踏出家门,此刻却出现在广场。很多年前,他从战场回来,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战争进到了他的大脑,从内部抹去了他的眼睛。
“什么家族?”祖父问。
瞎子听着四周鸟儿振翅的声音,宣布:
“这就是你想给我们家族树立的榜样?”
“我的兄弟们,它们是最后的鸟群!仔细看看它们,它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别的沉默已然降临,直到祖母颤抖着声音问她的丈夫:
他转着圈,仿佛在失明的双脚上起舞,双手张开,如打开的翅膀。
另外一个亲戚提出反对:“葡萄牙人用他们的货币付给我们,却向我们收取英镑。这样的世道,我们为什么不移居?”
“让我们挥别这些飞鸟,它们让天空有了高度。我们挥别,因为明天飞翔在恩科科拉尼上空的只有子弹。”
他解释说,从南非回来的年轻族人,已经不是他们自己了,他们再也不是乔皮人了。祖父特桑贾特洛无动于衷,谁的劝告也听不进去。舅舅穆西西还是坚持:“德兰士瓦的矿区正在杀害我们的民族。以前,我们用牲畜作彩礼。现在,没有人不想要英镑。”
他在黑暗中用双手摸索着回到家。盘旋着的神秘钟声对我来说是一种召唤,提醒我其他的神灵在呼唤我们的注意。我停下了整理柴火,忘记剩下的任务。借着微弱的光,我走向破落的教堂。教堂是一个简陋的小屋子,破败不堪,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甚至上帝也不在场。据说在那儿举行过弥撒,很多新加入的基督徒都在那儿受教。可是自从最后一位神父离开这儿去伊尼扬巴内,它就逐渐衰弱、凋零,就像无数非洲魂灵之间的一座孤岛。我也是在一座小教堂学会的识字和数数,就像这所教堂以前的样子。
“我们去兰特<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之地的下场会比从前任何战争还要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