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科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些对您的指控不仅无凭无据,而且极为不公。妄图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与贡古尼亚内的谈判,完全是对当地生活的时间概念一无所知。我认为自己正在逐渐取得当地首领的信任。但这么久以来,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应当和伊玛尼的父亲谈,还是和她的舅舅谈。他们因争夺村子的领导权而不和。我应该选择舅舅,尽管他对我们不友善,却与宾瓜内王室关系密切。但是,我还要权衡伊玛尼的父亲卡蒂尼平日对我的帮助。
尊敬的先生,这就是我在恩科科拉尼的日常生活。如您所见,寥寥数行就可写完。这样还好,因为晚些时候,能听到鬣狗和豺狼的叫声。入夜之后,盘旋在小灯四周的虫子包围了我。我用笔尖挑起落入墨水的小虫。它们还活着,我把它们放在纸上爬。它们身后留下了一串墨迹,仿佛加密的信息。
我终于清醒了些,挪进屋里,热了一盏茶,继续阅读伊玛尼来找我时没读完的信件。我又看了一遍您近来的一些抱怨,我亲爱的参事,我能想象到我们共同的上级不理智的怀疑给您带来的痛苦。我们的王室特派员一定收到了关于您的不实信息。
我亲爱的参事,还有一件日常琐事我没有说过。那是一件我每日例行的宗教行为。明天把信交给穆瓦纳图前,我会请他坐在椅子上听我说话。我要跟他讲述第一千遍1月31日起义者受审的故事。这事我每天都要做。对于偏执的叙述者而言,愚钝的穆瓦纳图是最好的听众:他明白别人在说什么,却无法理解别人要说什么。这孩子是长了耳朵的石头。即使我说上几个小时,他都丝毫没有厌烦或疲惫。
我胡言乱语着,卡斯塔尼亚一下子睡着了。家里没有别人,可我总担心吵醒谁。我仍然被我童年里的那个彻夜不睡的男人囚禁。
现在我要跟您讲我对穆瓦纳图讲了无数遍的事情。我希望您知道那次审判中发生了什么。它不仅判决了我,还判决了整个国家。亲爱的参事先生,您同样遭到了战争委员会的判决。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i>莫桑比克</i>号小船上的集体寝舱里一连等了几天。那里聚集了平民和军人、中士与将军、记者和政客。
我一定是昏过去了。我只记得我在自家院子里醒来。母鸡卡斯塔尼亚离我的脸一拃远,正用她那近视而空洞的目光盯着我。我听见远方传来廷比拉琴的旋律。又听见一个女人遥远的歌声。我告诉卡斯塔尼亚:海的那边有一个唱歌的女人。她叫什么名字?她没有名字。我称她为“母亲”。我的母亲轻声哼唱,为了不让父亲听到。那些古老的歌谣现在是我的,我要为谁歌唱?为你,我亲爱的母鸡。
每次我们由卫兵押送经过甲板时,都能看到亲人朋友在码头恸哭。他们为丈夫、孩子、兄弟哀泣、呼号。还有一些妇女在绝望中扑向锚链。每一次我都会留心,偷看我亲爱的母亲是否也在其中。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她一定在我们遥远的村子里,丝毫不知我艰难的处境。
我猛地挣开她,跑回家里。我慌不择路,拣了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只想远离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