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拜厄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们发言了吗?”
“当然可以。”
“偶尔说几句。”
“哦。”威廉伸手去摸那些布料,克莱门茜把他推开,“亲爱的斯蒂芬妮,我能和你聊聊吗?”
他原本是想跟一个人说,跟一个局外人说,鲁茜是怎么回答吉迪恩的,她对于爱有什么看法,但突然间,他不想说了。说出来会让人显得愚蠢,包括他自己和鲁茜,甚至吉迪恩也是,他煽动性的微笑还浮现在马库斯的脑海里,他就是用这样的笑容邪恶地推着鲁茜越走越远。外面传来了撞击声和一声怒吼。那只猫想进来。为了爱而一直魂不守舍的马库斯既没有注意到书架上的鸟,也没注意到屋里的穿堂风。斯蒂芬妮指着那只鸟说:“我们必须把它弄出去,它能飞,我刚才看见它飞了。”
“他似乎很喜欢。”
“我踩着椅子够上去。”
“你弟弟马库斯也去参加聚会,对吧?”
麻雀飞向了天花板,然后又突然转向,但没有飞出窗外,却朝着屋里飞去。它飞向了厨房。斯蒂芬妮跟在它后面,把它从灶台上打了下去。“出去,快飞出去,你这个傻瓜。”麻雀猛地向上飞,撞到了天花板,跌落在地板上,不断扑腾,钻到了冰箱下面。
克莱门茜点点头。她拿金线穿了针,给塑料头箍缝了一圈黄色丝带。
跟在斯蒂芬妮身后的马库斯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斯蒂芬妮把靠在墙边的冰箱拉了出来。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她跪下来,从裸露的冰箱后背的下面往里看。冰箱离地约一英寸。麻雀就在里面瑟瑟发抖。她趴在厨房的地板上,卷起袖子,把裸露的手臂伸到冰箱下面,想用手指去够那只鸟,她已经看到了它明亮的眼睛。
“没有。丹尼尔也在到处找他。今天晚上不是要举行青年联谊会聚会吗?”
接着,冰箱突然迸出火花。疼痛感迅速传遍全身,斯蒂芬妮感觉手臂与金属粘在了一起,好像烧得噼啪响。她想:完了。接着,她好像看到了枕头上的两个人头。“哎呀,孩子怎么办?”然后脑海里跳出一个词:“无私”。真奇怪。随后,眼前一片黑暗,浑身疼痛。再接着,疼痛更加剧烈。
斯蒂芬妮连连表示赞同,她等着听克莱门茜讲黛西、塔妮娅和杰勒米的成就。她又煮了一些咖啡,开始整理不同颜色的天使光环。克莱门茜说:“你见到吉迪恩了吗?”
马库斯反应很迟钝。到了后来他才想明白,如果是丹尼尔的话,应该早就把电源拔掉了,而不是傻傻地站在那里,闻着肌肉烧焦的味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在地上颤抖。他刚开始还听到喘气的声音,之后就是一片死寂,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的气味。他跑到门口,打开门想呼救,但是,他的嗓子干哑,一声“救命”始终喊不出来。他又回到厨房,焦煳味越来越重,这时,他才想到了拔掉冰箱的电源,但是已经太晚了。他既不敢碰,也不敢看斯蒂芬妮,就在厨房和门口之间来来回回,满心愧疚;浪费了很多时间后,终于,他想起来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在等救护车的时候,他看到斯蒂芬妮的两条腿横在门口,一只鞋差不多要从脚上掉下来了。马库斯想起还在楼上熟睡的孩子们,一阵恐慌掠过心头,他们会不会还没睡着,会不会听到、看到或者是闻到了……他们会不会来问他……会不会……必须赶快找到丹尼尔。他想来想去,只想到可以向吉迪恩·法勒打探丹尼尔的下落,于是,他开始翻斯蒂芬妮家橱柜上的电话号码簿。
安吉拉·梅森走后,克莱门茜·法勒随后找上门来,说是要帮她准备圣诞剧的戏服。克莱门茜的儿子多米尼克有一半黑人血统,去年戴着丝绸头巾、披着斗篷扮演巴尔萨扎,他是法勒家最后一个从小学升入中学的孩子。斯蒂芬妮在教堂礼拜时听学校的老师说,多米尼克在圣卢克学校喜欢欺负小朋友,已经成了名人,圣卢克学校是一所教会学校,他和杰勒米·法勒现在都就读于这所教会学校。杰勒米比多米尼克大两岁,但个子矮小得多。老师问斯蒂芬妮要不要把这事报告给吉迪恩和克莱门茜,斯蒂芬妮叫他们不要报告,毕竟多米尼克是收养的孩子,还有黑人血统。斯蒂芬妮猜测他们最终没有报告,因为克莱门茜今天一开口就说,多米尼克的表演天赋在圣卢克学校发挥得淋漓尽致,备受好评。他在《绿野仙踪》中扮演胆小的狮子。“斯蒂芬妮,你知道吗,他非常积极,去年他参演这出戏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扮演国王呢,国王风度翩翩,多气派啊。你不觉得吗?”
是克莱门茜接的电话。他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三人一致同意梅森小姐给圣班纳特教堂的神父写信。丹尼尔走了,留下梅森和斯蒂芬妮二人在家,斯蒂芬妮又煮了一些咖啡,听梅森花了整整半小时用专业的字眼描绘芭芭拉·伯特的孤独和恐惧。她听过格里的描述,了解过芭芭拉出院之前的通话记录,此时,梅森小姐也在跟她详细解释着,说那个女人本就有精神病,而且受到精神创伤,目前的心理状态如何如何。“我看到这位妈妈的时候,我感觉她并没有把自己看作一个单独的女性个体,虽然有人给她带花边的睡衣,她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尊严。”但是,斯蒂芬妮还是想不明白芭芭拉·伯特是怎么回事。她懵懵懂懂地设想,一旦见到她,她应该能体会那是一场人间悲剧,正是因为恐惧、绝望以及极度的身体恐慌,才导致洛林·伯特死在了脏兮兮的小床上。芭芭拉成了她的梦魇,她真的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那个人长着一头飘逸、有光泽的红头发,穿着镶有花边、质地轻薄的长睡衣,比尔正在大发雷霆,在他和第一任罗切斯特夫人中间有一个十字架,罗切斯特夫人站在威廉和玛丽的婴儿床前,俯下身去,把他们的被子掀开,孩子们的身体不停颤抖,她还挥舞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把。斯蒂芬妮不想去揣测芭芭拉·伯特的情况,虽然她知道这样可以算是道德上的懦弱。安吉拉·梅森说的都是专业的废话,斯蒂芬妮完全不予理会。斯蒂芬妮不能让她构造出一个真实的女人形象,一个让格里感到恐惧并且让他做噩梦的女人。她把玛丽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样她才安心一些。玛丽刚刚吃了一把饼干,嚼了嚼又吐出来,抹在了她的前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请讲。”
“我得先见见他,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安吉拉·梅森说,“他曾经爱过她。”
“我是马库斯·波特,丹尼尔在吗?”
“格里不会帮她的。”斯蒂芬妮说。